用一口堪比本土的維語對著阿西達說了些什麼。
阿西達的臉色僵硬。
他姐姐則在一旁樂得直笑。
我是後來才知道,那時的許寂在對阿西達宣示主權。
阿西達畢竟年紀還小,經不住許寂的挑唆。
聽說阿西達上飛機前,還在抱著他姐姐哭呢。
說錯失了愛情。
回房間收拾行李時,我問許寂什麼時候學的維語。
許寂低頭把我的貼身衣物按序摺疊好,放進行李箱中,聞言,頭也沒抬:
「那時候聽你師父說,你想去新疆,我學了點,想著以後有時間能帶你去。
「去新疆就得自駕游,跟團沒意思。」
我怔了怔:
「你見過我師父?」
許寂「嗯」了聲:
「是你師父找到我。
「她質問我,我是怎麼當丈夫的,居然讓你放棄夢想和工作,去當家庭主婦。
「她把我惡狠狠地罵了一頓。
「還說……」
我急得團團轉,第一次對著許寂大喊,發泄情緒:
「她還說什麼了!」
許寂垂眼笑了笑。
伸手,揉了揉我的發頂:
「她說,你如果想通打算回去,只要她在,她永遠都會等著你。
「那篇報道,她等著你去結尾。」
眼眶酸澀。
我捂住臉,忍不住在許寂面前哭了起來。
第一次在許寂面前流露出真實而又脆弱的情緒。
以前,我總怕他會嫌棄我,不敢表達出自己的任何想法。
行屍走肉著過了一天又一天。
強迫自己乖巧懂事聽話,做一個完美的妻子。
每天都在悔恨中度過。
又無限循環。
許寂上前,將我摟進懷裡。
鼻尖撞上他的胸膛。
我環住許寂的腰,抽泣著,一股腦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許寂,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當乖乖女。
「許寂,我喜歡我的工作,我不想當家庭主婦。
「許寂,我喜歡你,可我也討厭那樣的陳曲。」
許寂順著我的背,任由我將眼淚都糊在他的領口。
他耐心哄著我:
「嗯,那陳曲就不要當乖乖女了,回去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做獨屬於自己的陳曲。
「這一次。
「換許寂來喜歡陳曲,好嗎?」
時隔七年。
時光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牽引著。
我在凡間等待著我的神明愛我。
這一刻,我終於能夠直面許寂,說出自己真正的內心想法:
「好。」
番外
1
陳曲給五歲的許艾打上了一個標準的領結。
看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子倆,陳曲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許寂手辦 get。
曾經,陳曲和朋友們玩真心話大冒險。
「陳曲,拋開許寂那張臉,你還喜歡……」
當著許寂的面,陳曲口無遮攔地回答:
「拋不開。
「沒有這個可能性。」
絲毫沒有顧及一旁許寂的面子。
當年,陳曲就是對許寂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一見鍾情。
如果沒有那張臉……
陳曲無法想像。
眾人心疼地望向許寂,對他表示同情。
許寂笑了笑。
只顧著寵溺地往陳曲嘴裡塞了一個去籽的瑪瑙葡萄:
「那可真慶幸,我能擁有這張臉。」
大家紛紛表示這碗狗糧真的是吃夠了。
「媽媽,我好不好看?」小傢伙奶聲奶氣地叫喊著,把陳曲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他轉了個圈,身子小小的,看上去自戀極了。
陳曲正想說話,就被許寂抓了過去,隨即一個親密的吻落在陳曲的唇心。
介於兒子還在身邊,兩個人只是短暫親昵了片刻就分開。
許寂一如既往地沒有表情,但陳曲看得出,他的眼裡是滿滿當當的自豪。
他淡淡道:
「我才是你媽媽眼裡最好看的。」
果不其然,語出驚人。
雖然這些年陳曲早就習慣了許寂性情大變。
二人也在新疆那次交心過後,變得恩愛有加。
但猝不及防聽到這一句,還是讓陳曲忍不住有片刻的恍惚。
兒子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噘著嘴反駁道:
「爸爸不要臉!」
被許寂一個瞪眼。
又弱弱地縮起了脖子。
看著這幼稚的一大一小。
陳曲眼裡的幸福簡直要溢出來。
2
蘇於的老公是她的隊友。
聽聞他曾是蘇於的粉絲, 為了追求蘇於, 苦練賽車。
竟然真的逆襲成了……蘇於的對手。
其間被蘇於各種冷眼對待。
他想上前和蘇於說句話, 還被蘇於不帶髒字地罵了一頓。
兩個人相愛相殺了七年。
他總算加入了蘇於的戰隊,成功抱得美人歸。
這是幾年來,陳曲第一次和蘇於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想到曾經對蘇於的誤會,陳曲不禁有些緊張和不好意思。
她覺得這樣惡意揣測一個女孩子,非常沒有素養。
沒錯, 說的就是陳曲自己。
所幸許寂牢牢牽著她的手, 也算是撫慰了陳曲惴惴不安的情緒。
蘇於笑起來很漂亮,作為準新娘的她顯得美艷四射:
「總算見到傳聞中的許夫人了。
「我還想,能拿捏住小寂這臭脾氣的, 能是怎樣的小姑娘。
「如今這一見, 果然是溫溫和和的。」
陳曲不好意思地垂頭。
許寂讓兒子給蘇於送上紅包。
厚厚一沓,蘇於霎時間笑得合不攏嘴:
「還得是我們小寂大方。」
敬酒中場, 蘇於不勝酒力,去了趟廁所。
陳曲放心不下, 跟了過去。
鏡子裡倒映出蘇於那艷紅的敬酒服,和陳曲素白的長裙。
紅與白交相輝映。
蘇於忽然對著鏡子中的陳曲開口道:
「小曲, 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陳曲嚇了一跳, 連忙說可以。
「偷偷告訴你個秘密,我曾經幻想過,我不是許寂的姐姐就好了。」
許是喝多了酒,蘇於竟然開始吐露心聲。
陳曲沒敢應。
蘇於雙手撐著大理石台面, 自顧自碎碎念了起來:
「小寂從小就很優秀, 什麼事情都能做到最好, 在我看來, 還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他。
「唯獨感情方面, 他像個白痴。
「我知道,他只是單純地把我當作姐姐, 所以我也沒打算越過那條獨屬於我們之間的親情線。
「但我還是私心地希望小寂能夠找一個足夠優秀的另一半。
「所以當我得知許寂要娶一個用孩子要挾他的女人時, 我十分生氣, 我跨洋打電話給他, 我覺得這種人配不上我的弟弟。
「可你知道許寂是怎麼和我說的嗎?」
陳曲上前,撫了撫蘇於的背,企圖讓她好受一些。
蘇於深呼吸。
她雙頰緋紅,酒精上了臉。
陳曲看到蘇於扯了扯嘴角:
「許寂說, 無須我擔心,你很好。」
「他一句話, 你就真的考上了他所在的大學。
「早點回家。」
「「「」「以及……娶你,本就是他的私心,與你無關。」
話已至此。
也沒必要說得太全了。
那次許寂到底是不是真的醉酒, 已經不重要了。
陳曲扶著搖搖晃晃的蘇於走出了廁所。
蘇於的丈夫擔心地迎了上去, 從陳曲手裡接過蘇於軟若無骨的身子。
陳曲回到酒桌,看到許寂眼底帶著笑,正拿著酒杯彎腰, 和兒子玩笑碰杯。
兒子短短的手想去抓許寂的酒杯。
被許寂輕鬆躲開。
來回幾次。
兒子眼圈都紅了。
見陳曲回來了,許寂把夾滿了菜的碗換到了陳曲的面前。
裡面裝了陳曲最愛吃的蒜蓉茄子和扇貝。
陳曲將頭靠在許寂的肩頭,許寂微微一頓,側身, 讓妻子靠得舒適一些。
「累了?」
陳曲貼著他的肩膀小幅度搖了搖頭。
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許寂,因為我的持續報道。
「那個失蹤了近十年的孩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