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柚,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遇見你?」
電話里,玲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刺耳,又帶了些瘋狂。
「讀大學的時候,我喜歡的人喜歡你,為了能離他近一點,我只能以你的名義去和對方聊天,去和對方網戀……」
玲子頓了頓,又道:「為什麼我結了婚,你還要來禍害我?要不是你那天在阿斌面前說那些,我們根本就不會離婚。」
「陳柚,我一切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你都過得那麼好了,為什麼就是不肯給我一條活路呢?」
玲子說到這裡,便開始哽咽起來。
「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緩緩開口。
「在學校的時候,沒人逼著你冒充我去跟別人網戀,那天在酒吧,你自己不過來犯賤,我也Ṱù⁼不會跑到別人面前去對你說三道四。」
先撩著賤這個道理,我以為人人都懂的。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樣,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習慣性地往別人頭上推,覺得自己最無辜,可事實怎麼樣,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多餘的話我已經不想再說。
掛掉電話後,我便將這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14
與江程有關的一切物品,我都全部從柜子里拿了出來,讓保姆丟掉。
我用了五年來悼念這段感情,已經足夠了。
公司周年慶,江程他們公司作為合作方之一,自然是要邀請的。
我哥在讓人給江程那邊發邀請函之前,就先跟我打了招呼。
「你要是不想見到他的話,這邀請函就不給他。」
我搖了搖頭,道:「同級別的合作方都邀請,把他們漏下的話,不合適。」
真正放下之後,就算再相見,我也不會覺得尷尬。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帶著女朋友一起來。
那個女孩子穿了件某品牌的高定晚禮服,又做了頭髮,遠遠看著,就跟明星似的。
跟江程很是般配。
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我哥正在招呼合作方的人,我乾脆偷懶,悄悄溜到外頭去透氣。
正看著外面的街景出神,身後就突然響起了一道有些陌生的女音——
「陳小姐,你好,我是秦若妤。」
我一回頭,就看到江程的女朋友正站在我身後。
這麼近距離看著,她真的漂亮得跟仙女似的。
「你好。」我露出客套的笑。
秦若妤眨了眨眼,道:「前兩次因為一些誤會,沒有和你打招呼,不好ţů⁾意思。」
我明白她口中的誤會,指的是我跟江程之間的事情,但我並不打算接她的話。
一件事情,翻來覆去說,真的沒意思。
但秦若妤卻突然語出驚人:「江程是我表哥。」
15
我滿臉錯愕。
秦若妤又道:「其實我今天本來沒打算來的,是程哥說你可能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些誤解,所以想請我幫忙解釋一下。」
她的臉上一直帶著淺淺的笑。
細看之下,似乎還帶了點調侃的意味。
「當年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程哥這幾年一直都是單身,沒有過別人。」
秦若妤突然從手包里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
她在螢幕上輕點了幾下,然後遞到我跟前。
手機里,有個視頻在自動播放。
「這是我之前悄悄拍的,你以前送給程哥的東西,他一直都還留著,在他的書桌上,也一直都擺著你的照片。」
我將目光從秦若妤的手機上移開。
「我跟江程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秦小姐,你現在給我看這些,沒有意義。」
我不會因為江程身邊沒有人,就回心轉意。
秦若妤有些錯愕地看著我,然後問道:「為什麼沒有意義呢?你不願意跟程哥復合,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嗎?」
我看著秦若妤,問道:「如果你男朋友一天聯繫不上人,你打對方電話,是女生接的,你會直接玩消失嗎?」
「當然不會!」秦若妤想都沒想,就直接開口:「我要當面找他問個清楚,如果是誤會,那就解開,如果是真的……那我就打爆他的狗頭!」
我聳了聳肩,道:「所以你能理解我為什麼不同意跟他復合了吧?」
16
秦若妤沒有再勸我。
因為就連她都覺得,江程當年的做法太過懦弱。
明明長了嘴,卻不知道問,甚至還換掉所有聯繫方式,讓我想找人問個清楚都問不到。
公司放假前,江程又來找了我一次。
天有些冷,像要下雪似的。
江程站在我家樓下,給我打了電話,求我下去見他一面。
「江程,你現在這樣真的沒有必要,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我了,你就算在樓下站上一夜,我都不會心軟的。」
就如同在玲子的婚禮上,他沒有對我施以援手一樣。
他當時討厭我,討厭到可以眼睜睜看著我被別人捉弄。
現在來挽回,不過是因為當年的誤會和錯過。
但這種感情,是沒辦法支撐兩個人走完一輩子的。
江程顫聲問道:「柚柚,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那麼討厭玲子,都願意去參加她的婚禮,給她做伴娘,難道不是為了見我嗎?」
他停頓了幾秒,繼續道:「為什麼現在誤會解開了,你反而不肯原諒我了呢?」
江程的話讓我半晌無語。
片刻後,我才坦然道:「我去參加玲子的婚禮,確實是為了見你,但江程,心死其實只需要一瞬間就夠了。」
也許是江程對我的狼狽無動於衷,又或者是他故意讓我誤會他和秦若妤之間的關係……
我說不清對他的感情是在哪一個瞬間被消耗殆盡的。
但現在,我很確信,我不想和江程在一起。
樓下這個男人,我已經不愛了。
電話那頭的江程半天沒有說話。
我在窗口可以看到他還站在樓下。
今天外頭的風有些大,吹得呼呼作響。
天空突然開始飄起了雪花。
江程穿了件黑色的呢大衣,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又很快融化。
我忽然想起剛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冬天。
我跟江程約了周末去吃烤肉,但我那天忘了調鬧鐘,睡過頭了。
醒來的時候,手機上多了幾條未讀消息。
江程就站在宿舍樓下。
那時的他穿了件黑色的羽絨服,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室友說江程給她打過電話,問我醒了沒有。
得知我還沒醒,就讓她先不要叫醒我……
那時候的他,願意在雪地里等我慢慢睡醒。
可後來有了誤會,卻不願意當面找我問個清楚。
……
我沒有去見江程。
他在樓下站了好一陣,直到雪開始越來越大,園區的綠植上開始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江程才轉身離開。
自那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他的那些兄弟們,像是約好了似的,都給我發了長長的道歉簡訊。
我沒有回覆。
往日種種,已經隨風而逝,未來會更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