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折柳完整後續

2025-05-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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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落成江湖偷子的第一年,我做賊被府邸主人抓住了。

看到男人臉的一瞬,我目光放空。

不為別的,只因七年前,我仍是千金小姐的時候。

眼前這位丞相,曾被我打折雙腿,逼著跪在地上當狗騎。

如今身份倒轉。

而他低著頭,似笑非笑地把我抵在牆角:

「小姐,怎麼不認識奴才了?」

1

被按住肩膀,抵在丞相府的內牆上的瞬間,我下意識回頭。

卻看見了那張熟悉而令我恐懼的臉。

「溫柳……」

就像是午夜的噩夢成了真,我毛骨悚然,只想離開。

溫柳端著眸子凝望著我,像是攝人心魂的鬼魅。

「小姐,別來無恙。」

舊主的待遇和丞相府抓到的偷子果然不同——他鬆開我的肩膀,轉而將我拖近他身前。

我下意識地去瞟他的左腿,那條腿看似健全,但我知道,它被人生生打斷過。

因為那個人是我。

我年幼時不懂事,玩慣了硬邦邦的木馬,要騎著溫柳逛花園。

他不肯,我就把他綁在柴房,讓人拿棍棒嚇唬他。

我沒想真的傷害他。

但等我回過神時,柴房裡滿是血,溫柳趴在地上,像一頭野狼盯著我,像是要把我吃掉。

就像現在一樣。

溫柳招手,丞相府的下人便為他送上了一條銹得發紅的鐵鏈。

生鏽的鎖鏈一圈圈纏住我的腰身,把我像條狗一樣拴在溫柳身邊。

從制式上看,這就是我曾經綁溫柳的那一條。

溫柳問:「還記得這條鎖鏈嗎,小姐?」

他的語氣讓人發怵,我生怕一個回答不對,他會把當年的酷刑重新施加在我身上。

「我記得,是我……」

我哽咽起來,沒有力氣說出溫柳想要的答案。

溫柳失望地揚起手。

我慌亂地向他求饒:「溫丞相,你不用對我親自動手的,我已經、已經……」

我已經活得很狼狽了。

我嗚嗚咽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溫柳似乎對此非常滿意,輕輕勾唇,扯緊了我腰間的鎖鏈把我拉起。

明明看起來是扯一條不聽話的狗,動作卻帶著無比的呵護。

他語氣里透露出藏不住的欣喜:「歡迎回家,小姐。」

2

我出生於富商江家,十二歲之前是個地地道道的跋扈千金。

十二歲時,我家道中落,家人失散。

如今七年過去,我為了生存,平日裡女扮男裝,混在一群乞丐偷子裡。

而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連同著溫柳,離開了我身邊。

再一睜眼,卻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時日。

看著等在床邊的溫柳,我嫌惡地他讓滾。

可我漸漸不罵了。

因為每罵一句,溫柳都會拿著精細的鹽來,掰開我的嘴,從左到右仔仔細細地為我刷乾淨牙齒。

一遍又一遍。

眼下,溫柳堂堂丞相半跪著身子,扶住我的腰身為我調整佩環。

我有些茫然地垂眸看著他認真的發頂,忽然覺得就這樣沉湎下去也不錯。

直到溫柳抬眸,溫柔地詢問。

「小姐已經三天沒見光了,今日要不要出去走走?」

「出去?」我麻木地問。

溫柳的掌心貼著我的手腕滑下,我忍不住戰慄著想要縮成一團,卻怎麼也逃不出男人的桎梏。

「小姐太瘦了,該多走動走動,身子骨才能硬朗起來。」

他這話說得,好像他看不見我手腳上掛著的鐵鐐銬,好像我還是曾經那個囂張驕縱的千金小姐似的。

我死死揪住他的衣領,用盡全身力氣,想將聲音傳到溫柳心裡:「放我出去……」

「溫柳,你放我出去……我已經……已經不屬於這樣的生活……」

溫柳像是沒料到我突然的崩潰,臉色變了變,最終卻微微勾起一個淺淡笑容。

「怎麼會呢?這裡是溫柳的家,也就是小姐的家。」

「沒有人會不屬於自己家的。」

我忽然笑了。

我早該知道,溫柳就是個聽不進人話的畜生。

雙手顫抖著鬆開他的衣領,我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聽你安排吧。」

溫柳打橫將我抱起,仿佛對待一個嬰兒般對我呵護備至。

「小姐近日都沒下過床,恐怕腿腳有些不便,讓我帶著你到處走走。」

我麻木地被抱著四處遊蕩,間或抬頭去看溫柳。

那對漆黑瞳孔里閃著碎光,代表著他對我溫順的滿意。

腳上的鐐銬隨著溫柳的動作嘩啦作響。

和當初我用鐵鏈牽著他逛花園時一樣。

一步一響。

我害怕得全身都在打顫,緊緊抓住溫柳的衣領,生怕他把我拋下去爬著走。

「天色這麼好,不如小姐也下來走走。」

溫柳像是聽見了我的心聲,伸手一根根掰開我握緊的手指。

「不、不要……」

我拚命掙扎,溫柳的控制卻從不容我拒絕。

他不容置疑地把我放下,扭過我的腦袋,強迫我去看院落里鶯飛草長。

「我說過,這裡是小姐的家。」

溫柳從後頸,輕輕撫摸過我的脊柱,激起陣陣戰慄。

「在這裡你不用害怕。」

3

溫柳說錯了,這不是我的家。

是他圈禁羞辱我的牢籠。

要想逃出去,就得讓溫柳認清。

如今被他捏在手裡的人,不過是個油嘴滑舌、死皮賴臉的市井偷子。

於是從這一天起,我開始任性地朝著溫柳要這要那。

「聽說你書房的牆裡都有香味,我近來睡不著,要去敲一塊做香囊安神。」

溫柳為我塗上了護手的香脂,帶我親手去書房打下一塊位置最好的牆土。

「聽說皇上的筵席很好吃,我也想嘗嘗。」

第二日,溫柳帶來了御膳房熱氣騰騰的小灶,捏著我的下巴,一勺勺親手喂進我口中。

「今天是大集,我要你帶我去看廟會,再去茶館品評品評當今朝堂風雲。」

溫柳緊緊牽著我的手,走過一個又一個髒兮兮的街道,任由一身泥濘的我被老鼠嚇到時,撞到了他懷裡。

不過有著潔癖的他,隔日便扔了我和他那日所穿的衣物。

為什麼不把我也扔了呢?

最終,我沮喪地得出結論:無論我提出多麼過分的要求,溫柳都能輕而易舉地達成。

對著滿屋子的珍寶,我拚命地去想。

讓溫柳都無法招架的事情。

終於,這天溫柳開門進來時,我一改往日消極常態,主動迎了上去。

「溫柳,流逸閣的花魁飛鳶今日開盤,以你丞相的身份肯定沒人敢和你爭。實在不行我給你出面叫價,定是讓你好好鬆快鬆快。」

其實我有點緊張,連聲音都在抖。

過了好久,溫柳都沒有回應,我怯怯地抬頭去看他的臉色。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溫柳溫潤的面具破裂。

……成了。

4

這一次,終於輪到我對溫柳軟硬不吃。

我手舞足蹈地向他比划著。

「飛鳶雖是在流逸閣待了幾年,但終究還是清白姑娘,才貌名動京城。若你得了趣,一頂轎子抬回來就是。」

這是自認識以來,我見過溫柳臉色最陰沉的一次。

他上前捏住我的手腕,就連聲音都比平時冷了幾分。

「小姐,這話恐怕不符合你的身份。」

他以前這麼做,我生怕他把我的手摺了,讓我再也無法離開丞相府。

可現在我不怕他了,嬉皮笑臉地問:「我是什麼身份?」

溫柳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

「小姐是江家的嫡女,你……」

不知為何,聽到他如此篤定地說出這個身份,我還是會想哭。

但已經不一樣了,無論是我……還是對溫柳。

我停住了笑,悲哀地看著他:「溫柳,現在已經沒有江家了。」

「我只是個人人喊打的乞丐偷子罷了。」

「當我求求你,別再自欺欺人地玩扮演遊戲了,好不好?」

當我再無可逃之路,只能選擇不破不立。

可真是奇怪了。

明明百毒不侵的溫柳。

聽見我這句話時,眼裡的悲傷卻濃郁得快要溢出來。

5

溫柳不願意去,我男人裝扮把人接了回來。

把人帶進屋子裡,我低聲交代待會要怎麼服侍溫柳。

飛鳶含羞帶怯,低著頭扭著手帕。

或許是太緊張,我甚至沒有察覺到外面忽然變得安靜。

一股勁風從我面前閃過。

等反應過來時,溫柳已經站在我面前,眼角泛紅,雙手顫抖。

方才還美目含情的飛鳶,已經消失在門外。

溫柳幾乎咬牙切齒:「滾。」

他的語氣太危險,我恨不得多長出兩條腿,跟在飛鳶後面滾出去。

溫柳關上了門,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拚命向後退去,慌得口不擇言:「你生氣了?你生什麼氣啊。你來得這麼早,我好多東西還沒來得及交代呢……」

溫柳越聽連越冷,一把擒住我的雙手。

完了。

他動了真火。

認識這麼多年,我都沒怎麼見過溫柳發火。

任我再怎麼鬧他都聽之任之,隨我折騰。

他如今這番模樣,我卻是第一次見。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貼上來的男人。

「你做什麼,溫柳,滾出去!!」

我薄弱的掙扎,被溫柳盡數壓制。

男人喘著粗氣,濕熱的氣息噴在我耳邊。

「交代?小姐要交代什麼?」

我拚命推他的肩膀,溫柳卻像銅牆鐵壁,堵住我所有的退路。

他眸色沉沉,洶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片刻後他笑了,低頭吻住了我,瘋狂掠奪著我唇腔里的水分。

直到我發狠地咬破他的唇。

我像一隻乾涸的魚,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他撫開我鬢角濕潤的黑髮。

他用那種沙啞得聽不出是深愛還是深恨的語氣,在我的耳邊吐出讓我無法承受的字句。

「如果是小姐……那我很願意。」

6

我做了個夢。

夢回我十歲那年的生日。

人流熙熙攘攘,吵鬧聲壓住了內室里爹娘的爭吵。

小小的我扒著帘子,偷偷往裡看。

看著看著,我的眼淚都快掉下來。

什麼鋌而走險,什麼冒犯天家,什麼一時不察,什麼日後不如做平凡人,我全都聽不懂。

可這些詞語像是長了腿,一個個往我耳朵里鑽。

直到一雙溫暖濕潤的手,奪走了我的全部視野。

溫柳將我抱在懷裡,語氣生硬地問:「胡天胡地的小霸王,也有偷偷哭的時候?」

那是我罕見地沒有反駁他的一次,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全蹭在了有潔癖的溫柳的衣服上。

奇怪,他那天也沒有將我推開。

就像現在……

分明我的眼淚都糊在了他胸口,溫柳卻沒有推開我。

7

美物,美食,美景,美人都能亂人心。

而曾經是個人人喊打的江湖偷子的我,這四樣如今全都擁有。

環境能將一個人改變成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我曾經經歷過第一次,如今卻還逃不過第二次。

我逐漸習慣了,以高門望族的禮儀進食。

我也逐漸記起,溫柳其實是權臣之子,身份同樣不菲。

只是當時他爹得罪了皇上被貶,才落得了和我爹這個商賈交換質子的地步。

他爹官復原職時,溫柳走得極其果斷。

少年一身素白衣衫,不顧幼小的我哭喊,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從那時開始,我大抵是有些恨他的。

恨他分明並不愛我,卻並不表現出來,瞞得所有人都以為他對我一心一意。

恨到我也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像他那樣,不管不顧地揚長而去。

可我一睜眼,就會看見溫柳任勞任怨地為我布置好一切,而我只需要扮演他心目中那個驕縱小姐。

可我依舊覺得很不公平。

我明明知道,他如同我童年時那般,一點兒也不愛我。

也明明知道,這種虛偽的和平會被輕易戳破。

可我還是會忍不住去沉溺於他營造的溫柔表象。

8

這種假象的戳破,只需要一個很小的契機。

一個新來的給花園澆水的乾瘦男人,曾經與做偷子的我打過交道,眼尖地認出了獨自在涼亭乘涼的我。

他滿臉喜意地衝過來,繞著我轉了幾圈。

「你,你竟是個姑娘,我說之前你怎麼出恭都得背著人!這麼久不見,最近來丞相府發財了不成?」

「有沒有什麼門道,給哥哥介紹介紹?」他壓低聲音,怪腔怪調地道。

我努力回想著。

在一群曾經為了躲雨避寒,而在破廟裡大打出手的乞丐里,找到了眼前的這張臉。

見我沒有反應,他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袖。

「我當初可以幫過你,不能不認啊你!」

我本不應做出任何反抗,因為我們這些下九流,本就應當如此。

可那一瞬我只想著,弄髒了新的衣裳,溫柳會不高興。

揮開他的手後,我看見他骨骼突出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這位……」

我扯了扯嘴角,有心說點什麼來活躍氣氛,開口卻是文縐縐的官腔。

我退而求其次不再開口,解開身上的錢袋,往他手裡塞了一把銅板。

「你想要錢,就拿去好了。」

乾瘦男人的臉上,立馬從侷促變成了堆笑。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打著千,對我這個曾經一同偷過雞的「戰友」道謝。

送他離開時,我瞥見了在遠處旁觀的溫柳。

男人神態自若,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走過來,在光天化日下解開了那件被乾瘦男人觸碰過的昂貴外衣。

「不要了。」他道。

我悵然若失地盯著那件被隨意扔在地上的衣服,好像看見了我自己。

溫柳依舊強硬地拽過我的手腕,用手絹將我碰觸過男人的那隻手擦得乾乾淨淨,甚至到了有些痛的地步。

我沒有縮回手。

因為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對於溫柳,還有調教修正的價值,不會被他拋棄。

而不幸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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