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那時候明顯暗示著什麼。
過去的記憶猛地襲來,我被他激得羞憤,伸手想打他。
卻被他一手握住,手被他包裹在掌心,帶到自己的胸口。
眼神緊緊地盯著我:「為什麼拉黑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卻有幾分脆弱的感覺。
委屈又倔強。
憑什麼?
想起那天他悄無聲息地離開。
我說:「給傅總解除後顧之憂,免得傅總以為我賴上您,給您增加煩惱。」
他沉沉的目光碎開,低聲說了句:「你從不是我的煩惱。
「知知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怎麼會……」
我好笑:「傅總那天跑得可是比兔子還快。」
「誰跑了?」他忽然急了,「我去給你買早餐,回來家裡人去房空!」
我愣住,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你真是氣死我了。」
我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
他紅著眼睛問我:「你朋友圈裡的那個人是誰?」
他還能看到我的朋友圈,我明明把他刪了。
傅昀看出我心裡的疑問,說道:「方雅刷朋友圈的時候我看到了。」
一個老闆竟然偷看下屬的朋友圈?
「同事。」聽到外面有催促,我連忙說,「你快出去,被大家看到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現在都解釋清楚了,你不應該……給我個名分嗎?」
他臉上竟然染上一絲紅暈。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驚恐萬分,猛地推開他:「什麼名分?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上次的事是意外,你忘了吧!」
他不出去,我出去。
傅昀並不著急,他讓我把他的聯繫方式先加回來。
他工作要求很嚴,每天都打很多遍電話。
不過傅昀的手機回得也很快,都是秒回。
想起以前,給楚寒發消息,上午發的,到了晚上都沒回,問他原因,只說忙忘了,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可是他接通了只聊幾句工作問題,就帶入別的話題。
「夏經理下班有空嗎?」
「沒空,要加班。」
過了一會兒:「好了,我已經跟你老闆確認過了,今天不需要加班。
「知知,下班我來接你。」
我沒回他。
下班的時候,傅昀等在我公司門口。
我很奇怪:「傅總待了這麼久,國內業務不忙的嗎?」
他打開副駕駛的門:「我已經申請,調到這裡工作。」
我吃驚,想到什麼,我調到這裡,他也調到這裡。
「傅昀。」我一本正經看著駕駛位的人,握著方向盤的手腕,袖子半卷上去,肌肉分明。
我鼓足勇氣說道:「你沒必要這樣,你要是為了……」
傅昀打斷我的話:「知知,給我機會,給我一個讓你重新認識我的機會。」
7
傅昀帶我去了他家。
家裡特意請來的廚子剛好做完菜。
「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吃粵菜,這家最有名的就是粵菜,廚子是專門從廣東來的。」
我是喜歡粵菜,但楚寒口味偏重,喜歡川菜,所以我常做的菜就是川菜。
為了適合他的口味,不掃興地陪他吃,我吃得胃痛。
常常在吃飯之前,先吃一粒胃藥。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喜歡吃粵菜。
可是他怎麼知道?
我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
「傅昀,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他一副傷心的樣子:「就知道你把我忘了。」
他推開一間房門。
先我一步進去打開燈。
我驚呆了。
「你什麼時候拍的?不對,你怎麼會有我的照片?」
從小學到大學,他甚至比楚寒拍得還要多,還要細緻,還要美。
屋子裡全是我的照片。
他忽然戳住自己的鼻子,像豬八戒的鼻子。
衝著我說:「笨豬豬,笨知知,就知道你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你還說以後要娶我,要罩著我一輩子的。」
我忽然一個激靈,想起來了:「是你!」
我曾經幼兒園同學,小學同學,初中一半的同學。
傅昀小時候有輕微的自閉症,不和別人交流。
脖子上就掛了一個相機。
但無奈攤上我這個同桌,每天話多得煩人。
連我爸媽都說我能不能消停點兒?
下課後我還拉著傅昀出去玩兒,雖然他只是跟在我身後。
但硬生生被我聊笑了,開口說話。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笨豬豬。」
我把他揍了一頓。
後來我才知道他說的是,笨知知,因為我不小心打翻了牛奶。
他媽那天大包小包拎了很多零食玩具來我家。
還有青著臉的傅昀。
我爸媽一臉莫名其妙,以為我又在學校闖禍了。
伸手剛要收拾我。
他爸媽笑得合不攏嘴:「多虧你家閨女,我兒子終於開口說話。」
我爸媽愣住。
從那以後他經常把傅昀送到我家來玩,上小學,初中刻意安排跟我一個學校。
可是初中的時候他忽然有一天不告而別。
說到這事我很生氣:「你自己一聲不吭地離開,還好意思說我忘了你。」
他連忙解釋:「辦理退學手續那天我給你留了信的,我說了讓你等我,等我以後嫁給你。」
他說是彩虹色的信封。
哦,我好像有點印象,當垃圾給扔了。
傅昀說他爸媽帶他移民國外。
他特地參加了國內一年的交換生,來到我的學校。
「可是你那時已經跟他在一起了。
「就差一點。」他紅著眼睛看著我,「知知,你知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絕望?
「我恨自己來晚了,要是能再來早一些,你就是我的。所以。」
他說到自己心裡最陰暗的那一面,「我每天都盼著你們分手,甚至特意製造誤會讓你們分手。可你就是愛他。」
我震驚地看著他,沒想到我和楚寒那幾次差點分手的誤會是他導致的。
印象里上大學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頹敗地說道:「我真的無計可施了。直到交換期結束,我媽催我回去,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想跟任何人講話。
「媽媽請了心理醫生。
「國內又傳來的消息,說你很幸福。後來我就想著,你幸福就好,我遠遠地看著你也知足了。
「可是,他對你不好。
「知知。」他小心地看著我,「我沒有很壞,是他對你不好,我才出現,把你搶走的。」
看著他眼裡的小心試探,我心裡不是滋味,捧著他的臉:「傅昀,謝謝你。」
曾經他讓我和楚寒出現誤會,但這次,是楚寒自己背叛了我們的感情。
謝謝你惦記了我這麼多年。
他說:「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我輕輕吻上他顫抖的唇。
傅昀溫熱的呼吸縈繞在我耳邊:「知知,這次心裡只能想我一個人。」
極致地愛護,小心翼翼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意亂情迷,只能感覺到身上的滾燙。
他忽然停下來:「知知,我是誰?」
我羞恥難以說出口,咬著嘴唇抑住聲音,搖著頭不回答他。
他忽然用力,溫熱的手掌抵在我的背上:「說,我是誰?」
傅昀克製得額頭滲滿汗水,身上的肌肉緊繃。
我亦被他折磨得流下眼淚,最終敗下陣來,喊出他的名字。
他這才低頭吻我的鼻尖,滿意地攻城略地。
最後的結束,他把我抱在懷裡,低聲囈語:「知知,你是我的。
「這輩子都不許離開我。」
楚寒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8
一直到他生日那天我都沒有出現,示弱認錯的跡象。
我留在桌上的東西,除了他簡單看了一眼,還待在那裡。
但這次他發現了那張被他凍結的卡。
他坐在沙發上,煩躁地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身前的酒瓶也東倒西歪。
這時門鈴響了。
他黯然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忙去開門。
「你還知道回來?後悔了?」
「楚寒哥哥。」
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委屈,楚寒一愣:「怎麼是你?」
安寧的神色僵了下來。
但她很快就平復好心情:「你很久沒聯繫我,也不接我電話,我有點擔心你。」
楚寒低頭苦笑,「連你都知道擔心我,可是她呢?沒良心的。」
「楚寒哥哥,你怎麼了?」
安寧的手放在他臉上,青色的胡茬顯得他特別憔悴。
他躲開她的手,轉身進屋:「我沒事,你走吧。」
安寧委屈:「你是在等夏姐姐嗎?她不會回來了。
「她連工作都調走了。」
楚寒猛地轉身盯著她:「你說什麼?」
楚寒的樣子讓她有些害怕:「她的工作調去國外了,而且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你怎麼知道?」他沉聲問道。
「夏姐姐朋友圈發的,明澤哥也知道。」
楚寒揚起手中的酒瓶猛地砸了出去,砰的一聲被摔得四分五裂。
碎的玻璃碴反彈回來擦過他的皮膚,也在安寧的脖子上,擦出一道血口子。
安靜被嚇得小聲啜泣,向前抱住他:「楚寒哥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他讓安寧翻出朋友圈給他看。
看了一會,原本滿身戾氣的神色鬆了下來。
「不是,我見過她愛人的樣子,這個男人根本不是她的男朋友。」
明哥上次也給他看過這張照片,但是他當時心情不佳,只以為夏知知在耍小性子,等著他哄,並沒有仔細看。
但現在他反而笑了一下:「讓人配合你演戲,發這張照片不就是想等著我親自去找你嗎?行,那我就親自過去給那個台階下來。」
9
楚寒簡單一查就知道我的工作地址。
同事跟我打了一個電話提了醒。
說有一個男人,來公司打聽我。
聽他描述我就知道是楚寒,但是我並沒有在意。
掛了電話,我還想繼續睡,傅昀的胳膊穿過我的脖頸,猛地把我往懷裡帶,後背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
喑啞的聲音貼著耳朵響起:「你還在意他。」
我很困,不想跟他說話。
可他卻非要一個答案,身體貼得更緊。
「他要是來找你,你會不會跟他走?」
他手上不老實,我也沒了睡意,按住他的手。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我嘆了一口氣,捏了捏他的耳朵:「傅昀,我們現在在幹什麼?」
他目光炙熱地看著我,在我耳邊低語了兩個字。
我羞惱地推開他。
「所以現在你依然認為我會跟他走?」
他不語,只是看著我,答案顯而易見。
我耐心耗盡,掀開被子穿衣服,離開。
費心的感情只會讓我心累,我不想再在一段感情里浪費時間。
如果雙方觀念不合,離開就是。
哄著一個人,我試過,太累了。
「你要是這麼想,結果未必不會如你所想。我還要上班,先走了。
「以後,別再見了。」
扯開他拉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