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月完整後續

2025-05-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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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照突然下達聖旨。

給聞人縉和雲桃賜婚了。

本以為陛下會拖延此事。

萬萬沒想到,賜婚來得如此突然。

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接旨當日,聞人縉來找我。

彼時,我正坐在紫藤長廊下,獨自執棋。

他不顧下人阻攔,直接沖了進來。

「雲雪月,你什麼意思?」

我未動,說:「聞人將軍,恭喜了。」

「我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他的語氣,聽起來並不高興。

「先前我求你卜卦,你遲遲不肯,現在突然給出合卦,你就、你就......」

「你就這麼盼著我成親?」

我抬眸看他。

聞人縉眉頭皺著,神色慌張急切。

「將軍曾說非雲桃不娶,我幫你了卻心愿,怎麼還怪罪我?」

聞人縉似乎有話要說。

卻又難以啟齒。

「雲雪月,能不能讓陛下收回聖旨?」

我搖頭:「這不是打陛下的臉嗎?」

他突然跪下來。

「懇求雲大人,勸陛下收回聖旨!」

「為何?」我十分不解,「這是你夢寐以求的呀......」

「末將愛上了別人。」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聞人縉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責又愧疚。

「是末將難守本心,末將該死。」

再一巴掌。

「這段時間,我唾棄自己,卻根本控制不住。」

再再一巴掌。

「我對不起雲桃,也愧為君子。」

我問:「你愛上誰了?」

他低頭,沉默許久。

最後,給出答案:「你。」

「是你,雲雪月。」

17

棋子掉在玉盤上。

發出清脆噹啷的聲響。

聞人縉跪在我面前,面色通紅。

那番話,花費他巨大的勇氣。

聞人縉很正直,移情別戀這種事,對他來說是恥辱。

「你莫要說笑。」我面色難看。

「沒有說笑,我..ẗù⁼....自那日頭疾初犯,便時時會想起你。」

「起先是厭惡,到後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的身影在我腦海中,趕都趕不走。」

我打斷他:「可你同雲桃很恩愛,你百般護她。」

「那是為了說服我自己。」

聞人縉看起來很痛苦。

「起火那次,其實我沒認錯人,我就是想救你......可是冷靜下來,我發現我對不起雲桃。」

「理智告訴我,應當鍾情雲桃一人。」

「我拚命對她好,無條件偏袒她,仿佛那樣就能證明,我是愛她的。」

「可是......」

可是,這就是命。

聞人縉什麼都沒想起來。

但還是再一次愛上我。

我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流出來。

一切都太遲了啊。

「聞人縉,也恭喜我吧。」

我緩緩地說。

「我要當皇后了。」

18

阿星才三歲,身上有些燒傷,恐怕這輩子都會留疤。

若不是聞人照衝進火海,她恐怕已經死了。

阿星養傷時,聞人照總來看望她。

帶她盪鞦韆,念話本。

有一次,阿星傷口發作。

我趕到太醫院時,聞人照已經來了。

堂堂九五之尊,拿著小扇,輕ţũ̂⁺輕為她扇著。

嘴裡還哼著哄睡的小曲兒。

那日,我忽然想通一件事。

為什麼不入宮呢?

入宮後,阿星貴為公主,會有侍衛保護。

我不必再懼怕她被人陷害。

也不必害怕,她日後會因為一身傷,陷入自卑。

公主的身份,會彌補她心裡的傷。

阿星睡著後,聞人照小心翼翼地走出來,生怕吵醒她。

這幾日,聞人照整宿不睡地看摺子。

就是為了白日能有時間陪阿星。

他很累,可一看到我,他的疲憊一掃而空,眼神「噌」地亮了。

「月姐姐。」

「星兒已經睡了,對了,我叫人從西域找來一種奇珍草藥,祛疤有奇效......」

他講了很多。

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最後的最後,我深吸一口氣,問:

「你還缺皇后嗎?」

「......」

眼下,聞人縉錯愕的表情,與聞人照那日的狂喜,形成鮮明對比。

但我知道,聞人縉不會亂來。

除非他恢復記憶,否則,他一定會乖乖退出。

聞人縉就是如此守禮。

我們權當今日之事未曾發生過。

冊封大典跟夏日一起到來。

這一天,起先很順利。

變故發生在中途。

聞人縉,真的恢復記憶了。

19

一向克制的聞人縉,瘋了一樣攔截我的馬車。

他是戎馬大將軍,武力高強。

宮中侍衛也很難將其制服。

「月月,我全都想起來了!」

他聲音止不住顫抖。

「你,還有阿星,我們的過去......我都想起來了!我現在就帶你們回家!」

我掀開車簾,遙遙望他。

「將軍這是做什麼?」

陌生的稱呼,讓他一愣。

「月月......」

「將軍,今日宮中大喜,別來無恙。」

「月月,是我啊,我回來了,我是阿縉啊......」

「下官已經定親,將軍,自重。」

我將當初的話,送還給他。

聞人縉如置冰窟,僵在原地。

他是個聰明人。

他應該想得到。

從他為了雲桃傷害我和阿星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失憶不是他的錯。

但,也不是我的錯啊。

我嘗試過喚醒他,可失敗了。

我痛苦過,現在決定放手、向前看。

聞人縉愣神時,侍衛們已經將他按住。

「月月,你是我的妻。」

「都是過去了。」

「若我執意要搶親呢?」

搶皇帝的親,這天底下,恐怕就他一個。

「你搶不走的。」我溫聲道,「我見過你愛上別人的模樣,我不願同你走了。」

聞人縉不肯ţů⁽放棄,他突出重圍,硬是要帶我走。

我拔下頭上鳳釵。

刺進他身體里。

聞人縉瞪大眼睛。

他怎麼也沒想到,最後傷到他的,竟是我。

「將軍。」

我最後一遍,客氣地對他說。

「我們只是朝中同僚,幾面之緣,泛泛之交。」

「請自重。」

字字誅心。

說完,我放下車簾。

聞人縉不再掙扎。

他只是看著我。

絕望地看著我。

20

我刺的那一下,避開了要害。

養上一個月,便能好。

這期間,聞人縉知道了全部真相。

他的命是我救回來的。

所有人緘默不語,都是為了保全他這條命。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是為了看他笑話。

雖然他失憶的時間不算長。

卻也有溫香軟玉在懷呢。

好處都讓他占盡了,委屈我一個人咽下。

憑什麼恢復記憶後,還妄想重新與我做夫妻?

沒這個道理。

據說,聞人縉知道一切後,崩潰了。

他瘋了一般在府中亂砍。

剛種下的桃花樹,被他全部砍廢。

他差點搶親這事,聞人照也知道了。

但他什麼都沒做。

連責罰都沒有。

我問陛下,為何不降罪於他?

彼時聞人照正替我梳頭,頗有耐心。

「降罪?不啊,看他現在那麼痛苦,不是更好玩嗎?」

然後,他又說:「對了,下次把他叫進宮,讓他親耳聽聽,阿星是如何喊朕爹爹的。」

他笑得格外開心。

聞人照說到做到。

他專門為阿星舉辦了冊封公主的大典。

排場極大,處處彰顯他的重視。

宴會上,聞人縉目光一直在阿星身上。

直到阿星開開心心地喊了句「父皇」

聞人縉把酒杯捏碎了。

哦對,聞人照還將走水案甩給聞人縉去辦。

陛下骨子裡果然還是瘋的。

就喜歡給人找不痛快。

聞人縉親自把雲桃關了起來,逼問她那天的事。

雲桃起先嘴硬,還指望他念念舊情。

可聞人縉早已看清了她。

冒充救命恩人,挑撥離間,縱火......

差點殺了阿星。

每條都足夠死一萬次。

聞人縉直接軍法伺候。

雲桃哪裡受得住刑?全說了出來。

她犯下的是死罪。

可這時候,君臣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

不讓雲桃死。

而是把她關進大牢中,慢慢地折磨她。

雲桃後來瘋了。

邊哭邊笑,只求一死。

這都是後話了。

21

傷養好後,聞人縉就主動離京,長期駐守邊疆。

歲月在宮裡走得格外快。

一年下來,聞人照的後宮,真就只有我一個人。

只是我成為皇后後,也依然是欽天監監正。

這引發朝中大臣的不滿。

議論聲多了,我有些擔心。

一日晚上,聞人照照例為我梳頭。

我問他,怎麼看待朝中最近的聲音。

聞人照說:「一幫老腐朽,狹隘到骨子裡。」

「你不覺得,皇后和女官,不能兼得?」

「為何?」他反而疑惑地反問我。

「你是皇后,只是因為,你的夫君我,剛好是個皇帝而已。」

「你為官,卻是你自己的事。你堂堂正正得來的,憑什麼不能兼得?」

他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可他下一句話,又把我心臟提到嗓子眼。

「你若是不喜歡那些言論,朕明日就去把那幫老東西都殺了!」

他露出興奮的目光,舔了舔唇。

「你說是直接砍頭,還是用刑再殺?」

「......咳咳,都不必。陛下答應我的,不開殺戒。」

「哦,也對。」

他像是失去樂趣的孩童,有些落寞。

聞人照心氣兒很邪。

若是能壓住這股邪火,他其實是個非常好的皇帝。

聰明、敏銳、果斷。

他收斂殺戒的這些年,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

聞人照慎重地梳好我最後一縷頭髮,乖乖去打地鋪。

說來也慘。

由於我這個人很慢熱。

堂堂天子,這一年來,就只能在我床榻邊打地鋪。

薄衣鬆鬆垮垮,勾勒出少年帝王肩寬腰窄的身形。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懶散的模樣,分外勾人。

我咬了咬唇,輕扯他袖籠。

「阿照。」

「嗯?」他喜歡這個稱呼,一聽到我這樣叫他,便什麼都答應。

「今夜......不必睡地上了。」

聞人照愣了半晌。

大喜過望,抱著我鑽進帷幔之後......

這夜過後,我總算明白。

原來真的有人會一直等我。

固執地,要把一切都留給我。

22

入秋時。

北州深受饑荒困擾,民不聊生。

聞人照為此事,忙得腳不沾地。

我主動請纓去北州坐鎮。

要知道,北州疾苦,又臨近當地寒冬,饑荒是個棘手差事,朝中無人想去。

但我必須要去。

我貴為皇后和女官,保護百姓,是我應盡的義務。

我去北州時,聞人照鎮守京城。

他一封封地寄來書信。

說說宮中變化,講講阿星的成長。

思念越過千山,萬里奔騰。

他在信中,如尋常夫君那般,催著我早些回去。

可北州情況實在太差。

年關臨近,我非但不能回京過年,反而迎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州外蠻夷打了過來。

他們想趁著饑荒,一舉將北州拿下。

北州陷於水深火熱,滿目瘡痍。

朝中調撥最近一批軍隊來支援。

但我未曾想到,來的是聞人縉。

自打我成為皇后後,聞人縉就再也沒回過京城。

此番,恰好他離北州最近,也是最快一個趕到的。

我在城內救治傷者。

他帶兵頂在最前方。

我們在亂世中碰面,匆匆向對方點頭。

誰都沒有心思再談及過往。

家國安危在前,其他皆不必再提。

我們配合得很默契,一同抵禦進攻。

除夕那日,收到聞人照的信。

娘親不在,爹爹又當父又當母。

他給阿星做了新衣裳,阿星又長高了,她不滿意爹爹扎的發揪,說爹爹手笨。

聞人照信里很是委屈,但他不說。

他嘴硬道:【朕覺得,扎得還算可以吧......】

我看著信笑了,隨後咳出一大口血。

我已忙碌了整整四天,沒合眼。

但我不能睡。

北州現下太亂,官員們各懷鬼胎,四處逃竄。

能主事的,只有我。

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呢......

絹帕潔白,卻被鮮紅的血沾染。

侍女勸我:「娘娘,您快休息吧。」

「愣著幹什麼?繼續磨墨。」

「娘娘,」她紅了眼眶,「您的身體最重要,求您了,休息一晚吧。」

「今晚糧草和救濟就要到了,我不守著,恐會出事。」

我提筆已有些吃力。

「瓊漿,」我叫侍女的名字,「你想當官嗎?」

瓊漿說:「奴婢想都不敢想。」

「你聰慧,且有仁善之心,我也教你讀過一些書。明年陛下開放女官擢選,你可以試試。」

「什麼?」瓊漿驚訝不已。

開放女子為官,這是聞所未聞的。

可聞人照不是個普通皇帝。

他膽大,狂妄,愛好發瘋。

所以,他偏要試一試。

「在這個重要關頭,我身為當朝唯一女官,必須起到作用。」

我咳了咳,緩慢卻堅定地說。

「我要讓全天下人看到,女子為官,不是笑話。」

日出東方時。

糧草和救濟終於來了。

大批人馬迎著朝陽,順利進城。

我聽到百姓的歡呼。

我又似乎,聽到阿星在叫我。

她奶聲奶氣地說:「娘親,阿星好想你。」

「阿星真乖。阿照呢?阿照在哪啊?」我喃喃出聲。

瓊漿困惑:「娘娘,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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