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師兄……我想到這裡,陷入久違的沉默。
此生不復相見是他和我與柳溪最好的結局。
如果再見,我一定會殺了他。
8
千歲城的消費很高。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即使是夜半十分,也不耽誤千歲城的繁華。
真正的金吾不禁。
而這繁華背後,躲著個多少個老怪物,沒有人知道。
一個攤子前,聞之對著一個漂亮的鈴鐺皺起臉來。
聞之低下頭,抿了抿唇,看向我說道:「好貴,我要賣三十斤的菜才能買到。」
「哪裡貴了,一定是之之還不夠努力。」
我忍著笑,不敢和之之說柳溪去花樓消費一晚上的花費,他要賣三百斤白菜才能賣到。
咱家窮是有原因的。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悲傷的小狐狸並沒有注意到我在偷笑。
我能猜到,聞之很想要那個鈴鐺,原先我送他的鈴鐺,在誅魔台的那場掙扎中損毀,而鈴鐺,在聞之心裡,是自己是師尊的人的證據。
「師姑呢?」
聞之四處看,發現柳溪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去千歲樓了應該,之之想去嗎?」
我問道。
也該讓聞之見見世面了。
然而……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
千歲樓里巧笑嫣然的舞娘,不知廉恥的小倌在我和聞之進來之後就如同水蛇一般纏到我們身上來。
聞之的身體從正式進入千歲樓開始到我們拖著柳溪出來結束一直僵硬著,臉紅通通得像個蘋果一樣。
「竹離,我都多少年沒開葷了,你就這麼把我拖出來了?」
「你摸著良心說,竹離,難道你不想去千歲樓瀟洒瀟洒嗎?」
柳溪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叛徒。
而聞之在聽見柳溪的話後神色明顯黯淡了幾分。
「想什麼呢,我們來千歲城是有正事的,趕緊幹活去。」
我道,並不打算和這個色慾薰心的師妹講道理,押著她就回了落腳的客棧。
真玩大了,誰也攔不住柳溪。
這一次來千歲城,必有大事發生,我要做的,就是在大事發生的時候,護住這一城的百姓。
我和柳溪,我建造一個連我這樣半神境界的強者都會迷失的、近乎真實的幻陣。
一切結束之後,我睡下。
半夜,窸窸窣窣地聲音吵醒了我。
是聞之。
他身上穿著透明的紅色的薄紗,和那日千歲樓里看見的小倌別無二致。
他把我最喜愛的尾巴和耳朵都放出來了。
聞之已然不是連化形都化不完全的小狐狸了,他今夜這樣,赤裸裸地向我說明了,他在勾引我。
「師尊別找別人,之之也會伺候師尊。」
聞之雖是狐狸出身,但顯然沒有勾引人的經驗,爬上了我的床後,緊張地咬著唇,不敢正視我。
我目光深沉,「之之也會?」
聞之低下頭,「不會的之之可以學。」
「之之是在考驗師尊嗎?」我輕笑一聲,問道。
聞之不說話,緊張得不停地用手指攪纏著身上的紅紗。
「之之,就拿這個考驗師尊?嗯?」我的目光落在之之幾近透明的紅色薄紗上。
聞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真正意義上變成「紅狐狸」了。
我拉著聞之的衣服,一把將他扯過來,摟到懷裡,「師尊怕你凍著給你暖一暖,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我一夜酣睡,而聞之,一夜未眠。
9
來千歲城,是因為蘇軟在這。
夜辰明也守在蘇軟身邊。
而我,則將那日拍下蘇軟與夜辰明親昵畫面的留影珠送到了佛子修塵的手上。
修塵帶著滔天殺意出現在千歲城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賭對了,蘇軟的幾個男人之間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而無論是修塵還是夜辰明,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背著自己有別的男人。
修塵來勢洶洶,我則在修塵來的第一時間,開啟了幻陣。
陣中人不知身在陣中,卻也任由自己的法術傷害城內無辜百姓。
我、柳溪和聞之躲在暗處偷看,留影珠也記錄著。
在夜辰明與修塵的對決中,蘇軟的哭喊沒能起一點作用。
甚至,雙方都起了殺了蘇軟的心思。
最後,當然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殺紅了眼以至於兩敗俱傷的夜辰明和修塵捆縛起來。
還有蘇軟。
魔尊夜辰明殺孽無數,從無盡深淵中逃脫,其罪當誅。
佛子修塵為一己之私而殺聊城三千萬人,其罪當誅。
蘇軟放出魔尊、蠱惑修塵、勾結鬼王,其罪當誅。
我要帶著他們三個,去誅魔台,向天下人認罪。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
他們像狗一樣跪在天下人面前。
我用搜魂術讓他們三人說出了真相。
聞之確實妖皇血脈,妖潮卻是修塵動用禁術引起,是蘇軟指使修塵嫁禍聞之,好讓她救走聞之,使聞之感念於她。
聊城三千萬冤魂,在誅魔台誅去修塵的性命後得以超脫。
大悲寺的和尚超度了他們。
夜辰明隨混沌而生,誅魔台誅不了他,我抽去他全身的魔骨靈力,將他貶成凡牛,戴上他的牛角製成的牛鼻環,生生世世,在人間天地里耕作。
我沒能殺死蘇軟。
我沒想到,蘇軟的師尊是我的大師兄——長寂。
長寂橫劍擋在跪在誅魔斧下的蘇軟,沉冷的眼神看向我,「蘇軟是我的徒弟,她受奸人蠱惑,罪不至死。」
長寂和百年前我們分別的模樣別無二致。
我和柳溪卻感到陌生。
從他恩將仇報,殺了師尊那一刻開始,我和柳溪就沒有大師兄了。
我說過,如果再見,我一定會殺了他。
我的弱水劍憑空出現在我的手裡。
此間天地內,縱橫著我的劍氣。
「蘇軟蠱惑他人,為禍人間,她必須死。而你,長寂,手刃親師,也得死。」
10
長寂的天賦並不輸於我。
我們兩個半神,打得昏天黑地,打到最後,誅魔台方圓千里之內寸草不生。
沒人知道這場戰鬥的輸贏。
我醒來時,睡在冰冷的棺材裡。
唯一的熱源緊緊地抱著我。
我抬頭望去,是聞之。
……
聞之最後還是成了妖皇。
我不知道聞之是用什麼辦法留住了我的性命。
「師尊是騙子。」聞之這樣指責我。
他不再聽我辯解,只把我囚禁在他的寢宮裡,不許我離開半步。
每逢夜晚,聞之就會帶著一身疲憊回來。
那一場大戰讓我短暫失去了靈力,淪為一個凡人,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當中。
我醒來的時候,是深夜,聞之抱著我的腰,把頭埋在我的懷裡,以一種極沒有安全感的姿勢抱著我睡覺。
仿佛不這樣,我就會拋棄他似的。
我垂下眼眸,伸手抱住聞之同他一起睡過去。
聞之從不在我清醒的時候出現,我入睡了他才敢偷偷睡到我身邊來。
這樣的日子不聲不響地過了三個月。
直到我的靈力恢復,我打破了聞之的禁制,將聞之鎖在了床上。
聞之見我要走,在床上拚命掙扎著,以至於眼眶都紅了,「師尊,求你,別走。」
我沒想走。
我從乾坤袋裡找出縛仙鏈來,將聞之的手腕和床柱困在一起。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聞之。
「之之一百年不見膽子大了很多啊?」
聞之掙扎著看著我,眼裡流露出些許哀求的神情,「師尊,別走,之之錯了。」
我不理會聞之,繼續說道:「都敢躲著師尊了,尾巴和耳朵也不露出來給師尊摸了,怎麼,難不成之之是偷偷給別人摸了?」
聞之一愣,隨即拚命搖頭,「沒有,師尊,之之的耳朵只給師尊摸。」
我笑了,伸出手落在聞之的頭上。
兩隻狐狸耳朵隨著聞之的心意冒出來,在我的手底下抖動著。
「之之給師尊摸耳朵和尾巴,師尊別走。」聞之焦急地說道。
聞之的尾巴也冒了出來,並乖順地湊到我的手底下來。
手感極好。
蓬鬆的、毛茸茸的。
真讓人懷念。
耳朵和尾巴都是聞之的敏感地帶,在我的玩弄下,聞之的身體很快就軟成了一灘水,眼睛濕漉漉地看著我。
我捏住聞之的右耳朵,從乾坤袋中取出那個一百年前就雕刻好的金鈴鐺。
金鈴鐺的尖刺穿過聞之的耳朵,冒出一點血珠來,讓我低頭,輕輕舔去了。
聞之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他看著我,一聲又一聲地呼喚,「師尊……師尊……」
我低頭吻住聞之,聞之一聲悶哼,便讓我堵住了所有聲音。
被翻紅浪,鈴鐺清脆悅耳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最後,聞之伏在我身上,任我玩弄他耳朵上的金鈴鐺。
鈴鐺內部,刻著我的名字。
我饜足地說道:「之之不敬師尊,就罰之之一輩子都要戴著師尊送的鈴鐺吧。」
「一輩子都不能離開師尊。」
「好。」聞之悶聲應下。
從今往後,沒有天下眾生,只有聞之和竹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