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是一位折翼天使,替他擦去眼淚的念則是救贖了天使的王子。他們才是童話故事裡真正的浪漫與美好,他們才是天造地設、佳偶天成的一對。
而下一秒,我看見念則的嘴唇貼上了白欣欣的。
他們的吻很熱烈,下午五點的黃昏里新綻的玫瑰一樣,新鮮火熱,蓬勃生長著。
我可以感覺到,他愛她真的愛得很深很深。
如果我和念則之間的感情是凍僵的冰湖,偶爾冰雪消融能漾起一點水花,那麼他們之間就是層浪翻湧的海水。
從一開始他的心裡就已經裝滿了,就再也裝不下我。
我就站在病房門口,手裡端的湯碗掉在地上,「哐」地一聲驚醒了正在熱吻的兩人。
他們轉過身,失措地看著我。
我尷尬地轉身離開,不願意在這個滿是曖昧氣息的地方多待一分鐘。
這裡根本就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他的心裡。
我根本就沒有能力在他心裡瓜分一席之地,也許,我是時間主動退出了。
念則主動來找我了。
這還是第一次他對話框的未讀消息超過了50條,第一次他這麼主動地找我。
我打開消息框,裡面的每一條消息還是離不開她,離不開白欣欣。
「晨絮,幫幫我,昨天那事兒欣欣她男朋友也知道了。」
果然,偷窺者不止我一個。
「我和欣欣的關係你也知道,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晨絮,現在只有你能幫我澄清這件事了……」
「晨絮,這次真的算我求你了……」
……
我最終還是敲下鍵盤:好。
?
九、撕破臉
我們最終約好了在咖啡廳解決問題。
我,念則,白欣欣,以及她男朋友四人面面相覷。
白欣欣的男朋友叫陸陽,也是學生會成員,那天他和白欣欣鬧翻,沒想到白欣欣翻臉就走人,他不服氣就跟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了我所看見的。
陸陽看上去一臉疲態,眼底掛著青紫色的眼圈,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念則,似乎想從他臉上掛搜出事情的結果。
然而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事情的結果,就看到了我和他的結局。
但是我明知如此,卻依然甘做小丑。
最後還是陸陽打破了僵局,用下巴指了指念則:「說吧,你怎麼回事?」
沒想念則看了眼我,暗示我替他「洗白」。
洗白?也許以前我確實會這麼做。
但這次,我不想再做那個為他所用卻一文不值的傻子了。
「你自己先解釋吧。」
我冰冷地拋下這句話,心也凍住了。
念則掃視了一下我的表情,對我的反應頓時有點差異,一時卡不出一句話來。
我憑什麼幫他,我憑什麼做他們偷情的幫凶。
他給了我人生中的第一道光,現在我也該親手將它掐滅了。
畢竟我現在也看清了,那束光的光源,來自於一個骯髒的地方,一顆齷齪的心。
「晨絮一直都了解這件事的,她知道我們之間沒什麼。」
他還是一樣,很無恥地,把垃圾塞到我的手上。
心尖的酸意突然上頭,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我不想在給他收拾破帳了。
「我不知道,我只看見你在吻她。」
「我只知道,每天晚上,你都會聽一遍她給你的小熊音盒。」
「我只知道,你的枕頭下藏了她送你的香包。」
「我只知道,我和你的第一次約會泡湯,是因為你去了找她。」
「我只知道,和你連線聽歌的人是她。」
「我只知道,你喜歡的人一直是她。」
「她是你的白月光,那你把我當什麼?」
念則和白欣欣兩人啞口無言。
?
十、成全
陸陽在旁邊顯然也沒話可說,臉色又白了一截。
「晨絮,你別瞎說,我和欣欣怎麼可能……。」
我冷笑了一聲:「可能,你倆太可能了。」
「我們走到今天,應該也可以結束了。」
念則露出了那副偽君子的笑臉:「行,就當我錯看你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女孩的……」
旁邊的陸陽終於開始憤恨爆發,一拳框在桌子上,餐碟都「嘭」地震動了一下:
「別他媽自欺欺人了,你倆不就是兩條偷情的狗嗎,有什麼底氣栽贓在別人身上?」
「行,我也成全你們。」
他抄起包,憤憤而去。
旁邊的白欣欣早已花容失態,口齒猙獰著擠不出一句話。
「滾吧,是狗就該爬著走。」
我丟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那次四人約見以後,我算是和念則分手了。
而陸陽和白欣欣兩個也分手了。
那件事情在傳開以後,白欣欣覺得自己在學校的名譽受損,提前去了國外留學。
至於年終和她最後有沒有走到一起,我也不了解,也不願意了解了。
他和她,都只是我的一個過路人罷了,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就像張愛玲寫過的每一個故事一樣,千瘡百孔卻也因為一個人交付了真心而慘痛地美麗過,但註定要走向糟糕的結局。
奶奶給我的心繩雖然斷在了他的手裡,但我總歸要收拾縫補好破碎的心,給自己修復一副更堅硬的外殼,給自己編織一條更牢固的心繩。
我還記得奶奶說過的那句話:心這東西不重要嗎?你願意隨便交付於人嗎?
我現在是徹徹底底明白了。
繩斷過一次,就不會斷第二次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