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完整後續

我媽在除夕夜跳樓了。

我看著我媽的身體倒在地上，怎麼也想不出為什麼她會跳樓。

我爸和我奶一言不發，我心痛不已，暈了過去。

醒來卻發現自己穿越到了3年前，用我媽的身體活著。

感謝上天，給我機會改變我媽媽跳樓自殺的命運。

1

吃過年夜飯，我們全家都圍在電視機前看春晚，我媽一個人在廚房收拾。

奶奶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給她的老姐妹發著微信。

我爸呢，悠哉地端著一杯茶看著春晚的小品出神。

我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視頻。

我用餘光瞥了一眼我媽，玻璃門裡她的身影有點模糊。

我媽端著一個果盤出來，不小心，撒了一塊蘋果。

大家都沒在意這塊蘋果，也沒在意我媽。

電視里在說，讓我們一起倒數……

突然，嘭——

我媽從窗子一躍而下……

「媽！」

我扔下手機，跑到窗邊，扒著窗子向下看。

在煙花的照耀下，我只看到我媽臉朝下趴著，身體在血泊中，那血在煙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我奶和我爸似乎都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一言不發下樓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窗邊，看到警車救護車停在路邊。

這個時候我爸和奶奶都趕到了樓下，新年的鐘聲敲響，我耳邊的鐘聲越來越遠，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下一刻，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2

「阿梅，起來了。」

我的肩膀被人推了一下。

睜開眼，我以為是我媽在喊我，結果，是我奶奶。

我揉了揉眼睛，再回憶起我媽跳樓的事，難道是我的錯覺。

我媽根本沒有跳樓？

「我媽沒事吧?」

我的問題讓我奶臉色沉了下來。

我奶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沙發陷進去了一大塊。

「你媽咋了？你媽不是去年就埋了嗎？」

奶奶一臉的不高興，我媽埋了？怎麼可能？我奶可能有老年痴呆了吧？

我正想繼續和我奶爭辯，但我睡醒過後看到的家不是原來的家，布局一樣，只是家具裝飾都不同。

「奶奶，今天幾號來著？」

下意識讓我感覺自己像是穿越了。

「你喊我啥？奶奶？」

奶奶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覺得我好像是有什麼大病似得。

我立馬跑到洗手間去照鏡子，一看，這不是我的臉，是我媽的臉。

真穿越了，還穿越到我媽身上了。

想想自己以前看的穿越小說，都會有什麼穿越的契機，那麼我為什麼會穿越？

我媽跳樓！

我不明白我媽為什麼會選擇在除夕這一晚跳樓。

她從來未和我說過一字一句，我在家她總是笑盈盈的，在我的印象里，爸媽算不上恩愛，但是相處很融洽，從未在我面前紅過臉。

所以命運安排我穿越到媽媽的過去，是給我機會改變媽媽跳樓的命運！

感謝上帝！

我當時看著我媽的身體躺在地上，心都要碎了。

我很愛她，但我從未有機會向她表達過我的愛。

3

正在看著鏡子沉思，我奶的聲音從客廳傳過來。

「阿梅，趕緊做飯，等會吃了飯我還要去打麻將。」

做飯？我從小沒進過廚房，怎麼做？

我從廁所出來，走到我奶面前，我奶正嗑著瓜子，瓜子殼撒了一地。

「我今天不想做飯，我們出去吃吧。」

我奶這個人，從小苦過來的。我爸心疼我奶一個人把他拉扯大，爺爺在我爸10歲那年患肝病走了，我奶也沒有再嫁，就自個兒種地，供著我爸上大學。

所以，現在老了，我爸對我奶是言聽計從。

從小，我奶就給我爸說：「剛啊，你以後可不能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我奶是看不起我媽的，我媽未婚先孕，懷上了我。

這在農村，真的是極丟臉的事了。

「我兒子辛苦掙錢養家，你就知道敗家。」

換做我媽，如果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是自己灰溜溜地進廚房做飯。不過，現在是我。

「媽，你如果不想出去，可以自己做飯。」

我奶一聽我這樣說，氣得把手裡的瓜子扔在了地上。

罵罵咧咧地說要給我爸打電話。

「剛啊，你快回來，你這個媳婦她要反天了……」

說完，她就直接一屁股坐到了門口，攔住了我出去。

「您真沒必要這樣，我不想做飯，出去吃怎麼了啊，這是要幹嘛呢？」

「哈呀……我命苦啊……幸苦供兒子上大學，辛苦一輩子了，臨老了，想吃口熱乎飯都沒有啊……」

我奶的聲音大的在樓道里喊出了回聲，我站在她面前，不知所措。

我進我媽的房裡拿了她日常背的包。

我奶見我拿著包要出去，剛剛停下的嚎啕聲又在房子裡響了起來。

順便還扯住了我的褲腳。

「我命苦啊，剛啊……你快回來啊……」

這我算是見識到了老太太的功力了，一哭二鬧不是鬧著玩的。

一般人還真招架不住。

「媽，您別鬧了行不，我出去給你打包點飯菜好嗎？」

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禮，我奶還是不為所動，繼續哭嚎。

我對我奶的印象，雖談不上慈愛，但總歸不是這樣的。

「讓你做個飯，你倒好，要出去吃。我看你不是不想做飯，你就是為著前幾天我讓你去醫院檢查的事兒不高興我。」

去醫院檢查什麼？

我媽的身體難道出了問題？

「檢查也做了，您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只有順著我奶的話繼續，看能不能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奶看我如此坦然，不禁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滿意？你懷不上我能滿意？」

正僵持不下時，我爸回來了。

4

老太太立馬被扶起來，然後，我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坐在沙發上哭喪起來。

我以為我爸會當個和事佬，左邊幾句右邊幾句也就算了。

然而，並沒有。

我爸給了我猝不及防的一巴掌。

然後我爸把我拖到了臥室。

我被拖行時，看見我奶得意地眼神，仿佛在告訴我，總有人治你。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爸爸。

我的印象里，爸爸沉默寡言，說不上多愛我，但我從來看到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來沒見他紅過臉。

臥室里，我拚命地求饒，可是沒用。

我爸一言不發，從床底下抽出了一根鞭子。

我看著這根鞭子，嚇得臉色發白，我竟不知，我的爸爸是個暴力者。

我爸往我的嘴裡塞入一團毛巾，縱然我不停地往後退，想要去開門。

我爸不緊不慢地在手上摩挲著鞭子，眼神淡淡地撇著我。

抓住門把手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有救了。

我不知道啊，原來，房門早就被鎖住。

「放了我，我錯了……」

我爸聽見我求饒，卻也絲毫未動搖。

鞭子在我身上抽打，第一鞭落在我的身上時，我感到一陣的刺痛與灼熱。

然後鞭子細密地在我身上鋪開，我來不及反抗，來不及感受。

我疼。

房間很安靜，外面幾乎聽不到聲響。

毛巾在嘴裡塞著，不會發出一點聲音。當然，我沒有被捆住雙手，但是我卻不敢拿出塞在嘴裡的毛巾。

我媽到底在承受些什麼，為什麼她沒有勇氣反抗？

我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少鞭子，全身已經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終於，他停下來了。

把鞭子扔到了地上，然後朝我走過來。

我害怕地向後縮，我爸輕輕蹲了下來，然後把我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期間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會對我做什麼。

他從床頭抽屜里拿出了一瓶藥水，沾了棉簽，輕輕地塗在我的傷痕上。

我的手上除了新的綻開皮肉的傷口，還有許多早已結痂的疤痕。

看著這些疤痕，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我的媽媽，你到底在遭受著怎樣的傷害？

「擦了藥明天就沒事了，沁沁放學我會去接。」

我朝他點點頭。

之後，他拿出了身上的鑰匙，打開了反鎖的房門，和我奶一同出去了。

我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哭著，我不知道爸爸是這樣的偽君子！

我不知道，媽媽一個人悄悄地在承受著爸爸的暴力。

我的傷口生生地疼。

媽，這是你跳樓的原因嗎？

為什麼你不選擇和他離婚？為什麼你不選擇反抗？

為什麼要在我面前扮演夫妻和睦？

5

我的媽媽身後藏著太多的秘密，那些我從不知曉的秘密。

我媽不愛讓我進她的房間，可越是這樣我就越好奇。

有一次趁我媽在廚房的間隙，我偷偷跑進了我媽的房間裡。

我以為房間裡會有什麼我沒有見過的寶貝，結果很失望，我什麼也沒有發現。

可是我依舊被我媽發現我進了她的房間。

我被罰站了2個小時。

我媽脾氣很好，這是她第一次罰我。

我在我媽的床上睡著了，枕頭上還有我媽獨有的香味。

醒來之後，我意識到，如果我想改變媽媽的結局，那麼，現在發生的任何事都不能按照從前那樣。

媽媽不敢提離婚，那我幫她提。

只要離開爸爸的家暴，媽媽便不會在除夕夜跳樓了。

我出神地想著，沒注意我爸回來了，正坐在我的床邊。

「梅梅，對不起。」

我一直緊緊抱著被子，害怕地往後縮。

「周剛，我們離婚好不好？」

我學著我媽的口吻，和我爸說出來這句話。

可是我不知道，我說這句話時，我爸就如同一隻突然發了性的野獸，撲到我面前，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眼睛一下子變得猩紅，手上的力道也在慢慢地加重。

我呼吸不過來，大腦也開始缺氧，我的手不停地抓扯著我爸的手，他見我手上的力道漸漸減弱，方才鬆手。

一下子吸入的氧氣，讓我不停地咳嗽起來，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我爸理了理襯衣的袖口，再給我理了理凌散的頭髮。

這個時候的他，又恢復了往日的溫柔紳士。

「梅梅，這麼多年，我們不都好好的嗎？別說這些胡話，這兩天你有點不一樣，是不是累了？」

我不敢多說一句，我怕自己如果再度刺激到爸爸，他會再一次鞭打我。

「梅梅，我和你一樣很愛沁沁，所以，我們要給她完整的愛，你說對嗎？如果你離開我，那沁沁也一定會受到傷害。」

我爸的話語很溫柔，但字字透著冷冽。

媽媽是不是怕爸爸像傷害她一樣傷害我？

我聽到我爸以我威脅，眼裡的淚一下子落了下來，眼神也黯淡下去。

媽媽一直以來都是在為我堅持啊！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媽媽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成全我的家庭完整。

我不再言語，緊抱著被子，悄無聲息地流著眼淚。

我恨我爸的偽善，我心疼媽媽的犧牲。

「去做飯吧，媽餓了。」

我爸扶了扶眼鏡，拍了拍我的手，輕輕地說道。

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的情緒，哭不哭於他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6

我不會做飯，只能慌不擇路地打開手機，查菜譜。

切菜的時候，我手臂上的傷口因為用力而再度裂開，血滲透了純白的衣袖。

我奶踱步過來，見我的衣袖浸紅，遞過來一瓶藥。

「你也別難過，男人嘛，打是親罵是愛，做女人的要學會服軟唉。」

我奶是給十分傳統的女人，從來不會認為男人打女人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反而覺得女人就該被男人這樣調教。

我無心和我奶過多爭辯。這麼多年了，如果爭辯有用的話，她早就替我媽說話了，而不是在一邊煽風點火。

我奶很不喜歡媽媽，我從來不知道為什麼，我以為是婆媳之間天生的矛盾。

但我媽從來不會和我奶爭吵，總是會讓著她。

我奶也不喜歡我。

所以我從來沒有體會過奶奶的愛，所謂的隔輩親在我身上從未出現。

小時候我還很羨慕別人，都有奶奶疼愛，也去抱過我奶，可是她一把把我推開了。

我問我媽為什麼奶奶不喜歡我，我媽說：「你奶就是這樣的性格，別理她。」

可是有一次我奶在廚房和我媽爭吵時被我聽見了。

我奶大罵我媽是掃把星，說我爸是個大傻子。

我奶說她就想抱個孫子，十多年了，我媽的肚子都沒有一點反應，她被全村的人戳脊梁骨，周家無後，實在對不起她死去的老伴。

我從前也很困惑，為什麼媽媽不給我添個弟妹。直到我穿越到媽媽身上，我才明白。

爸媽雖然同在一個房間，但是我爸睡的是摺疊床。

那夜，我以為我爸會和我躺在一張床上，正想著找個什麼理由躲開。

沒想到，他直接從床底下拖出一張摺疊行軍床，鋪好，然後躺上去呼呼大睡。

這樣地輕車熟路，我想他們可能很早就開始了分開睡了。

這件事，我和我奶一直都不知道，所以她才會要求我媽去檢查。

為著抱孫子的事兒，我奶從沒給過我媽好臉色。我媽性格軟弱，卻也從來沒跟我奶紅過臉。

還有一年我即將高中畢業，而我媽媽是在今年的除夕夜跳樓的，算算時間，也就不過三個月了。

我媽在那個時候就給我安排好了一切。

她說我的成績不算拔尖，可能考不上好大學，與其上不入流的大學，不如出國更好。

媽媽問我喜歡哪個國家，我說我喜歡英國。

後來，我媽就給我報了口語課，即使高中的課業再繁重，她都堅持讓我去上。

我想起我媽前幾個月給我辦的簽證。

那麼，如果我和我媽一起離開，我爸也就不會再傷害到媽媽。

離婚需要家暴的證據。

而我身上的傷就是很好的證明。

我需要趕緊到醫院出傷情報告。

7

剛好，我爸這周要去外省出差，只有我和我奶在家，我決定明天就去醫院。

當醫生看到我脫下衣服，露出滿身的傷，那些鞭痕有新有舊，重疊在一起。

「需要我給你報警嗎？」

女醫生看我的眼神滿是同情。

我朝醫生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好，麻煩您給我出一個傷情報告就好。」

醫生可能也見多了這樣的例子，所以並未過多的干涉。

拿到傷情報告，我趕緊回家，我奶基本下午會打麻將到5點左右返回家裡。

很不湊巧，剛打開門就看到我婆婆神色嚴肅的端坐在沙發中央。

我揚了揚手中提著的菜，隨口說道：「今天的茄子新鮮，晚上給您燉茄子好嗎?」

「你手上拿的什麼？」

我奶看到了我另一隻手拿的報告。

「就是沁沁的體檢報告，沒什麼的。」

我奶不識字，所以我想著隨意找個理由糊弄過去。

「你別誆我了，你去醫院驗傷了，是不是？醫院的張桂蘭早打電話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