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庶妹偷了我的玉佩,並不小心在大庭廣眾下顯露出來。
於是我知道,她也重生了。
第二日,侯府的媒人便上了門。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庶妹就是世子苦苦尋了三年的心上人。
世子不顧庶妹身份低微,堅持娶她過門為世子夫人。
而溫家不過普通官宦,庶妹的身份即使做妾也算是高攀。
世人都嘆世子情深,庶妹好命。
對身為嫡姐的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他們卻不知,這是我故意的。
1
姨娘在家中樂得眉開眼笑的。
她的女兒成了未來的世子妃,她的地位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這頭侯府剛下聘,那頭姨娘和溫妍便急吼吼地請了我去前廳。
我才到前廳,溫妍就拉著姨娘在爹爹面前跪下:「爹爹,姐姐,妍兒有個不情之請。」
爹爹趕緊上前拉起她們:「你們這是做什麼?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
溫妍不肯起來,反而面朝向我目光灼灼:「妍兒如今是侯府未來的世子妃,母親若還是姨娘身份,便顯得我溫府輕慢了侯府,所以妍兒懇請姐姐能同意爹爹將娘扶正。」
我眯起眼,看向爹爹,爹爹目光閃爍,別過頭不看我。
我便明白了,這事他也是同意的,畢竟這些年來,若不是我這個出身高貴的嫡女杵在這,只怕他早就將姨娘扶了正。
若是前世的我,心中渴望爹爹那可憐的所剩無Ŧú₇幾的父愛,即使心中再不願,也會同意。
但是如今的我卻不會。
我緩緩跪下,朝爹爹行了個大禮,然後轉向溫妍:「妹妹這麼說可就折煞姐姐了,此等大事,自然是爹爹同意便可。只是爹爹如今剛升了禮部侍郎,若是此刻妾室扶正,於爹爹名聲必然有損,聖上重禮教,若是被有心人拿住話柄……」
爹爹最是看重他的仕途,聞言登時臉色一黑。
溫妍不服,還待說什麼,卻被姨娘一把拉住。
姨娘溫溫柔柔,正如她一向在爹爹心中人淡如菊的形象一般:「玥兒說得不無道理,妍兒,母親知你孝順,但是你爹的仕途才是溫家的頭等大事。」
爹爹讚許地看向姨娘:「知我者,窈娘也。你且放心,我定不會虧待你。」
姨娘嬌羞一笑。
我自是不會讓他們這般如意,緩緩開口:「只一事,妍兒考慮得對,既是未來世子妃,須得謹言慎行。姨娘就是姨娘,這聲母親若是被旁人聽了去,只怕會貽笑大方,到時只怕會連累爹爹這個禮部侍郎臉上無光。」
溫妍和姨娘那如出一轍的嬌俏可人的臉,頓時變得煞白。
而我則看向因為方才的話面露不悅的爹爹:「同是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明日我便去信請外祖母將身邊的嬤嬤送來教習妍兒規矩如何?」
爹爹點了點頭,便拂袖而去。
爹爹離去後,溫妍朝我不屑地冷哼一聲。
我卻低頭輕笑。
溫妍以為自己嫁了個好夫君,卻不知,等待她的並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噩夢般的地獄。
2
外祖母很快就派人送了宋嬤嬤過來。
看著宋嬤嬤年輕許多的容顏,我不由得眼眶一熱,上輩子我嫁給世子,外祖母也是送了宋嬤嬤過來做我的陪嫁嬤嬤。
宋嬤嬤教我如何做好世子夫人,如何侍奉婆母,只她一直看不慣姨娘和溫妍母女,時常讓我遠離她們,難免讓我心中有些許不快。久而久之,我便疏遠了她,將她打發去了莊子上。
不過幸好上輩子她去了莊子,沒有見到後來我如何被那世子夫君作踐。在我死後,她作為我的陪嫁嬤嬤,過來替我收了屍,處理了後事。
信陽侯府慣會做戲,宋嬤嬤雖然對我的死因有疑惑,卻也找不出什麼錯處,只能回到了外祖母處。
但是沒人知道,我死後魂魄離體,尚在人間存留了一段時日。
信陽侯府對外宣稱我是急病而亡,甚至為表世子深情,侯府甚至提出讓尚待字閨中的溫妍做續弦。
溫妍自是欣喜若狂,她一介庶女身份嫁高門本就艱難,如今有這好事,她自然是願意。
她也因此才知道,當時世子求娶我不過是因為見了我身上的玉佩,認出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這一世,她便設計偷了我的玉佩。
後來我魂魄消散在她和世子大婚那天。
再睜眼,我便回到了世子求娶前。
溫妍趁我赴宴醉酒,在回來的馬車上偷了我玉佩。
她以為她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我是故意的。她幾次三番試探我身上的玉佩,早就引起我的警覺。
只是,重活一世這事太過於匪夷所思,我並不確定溫妍是否也是如此。我便故意醉酒引她上鉤,當她果真對玉佩下手,這才確信。
想來,她當初嫁入信陽侯府並不知我當初真正的死因。這輩子她既然上趕著嫁過去,我自是不會阻攔,甚至還要推波助瀾。
我坐在一旁,看著宋嬤嬤在一旁教溫妍禮儀規矩。
許是被宋嬤嬤逼急了,溫妍乾脆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指著我說:「為什麼她不用學?」
宋嬤嬤剛要上前,卻被我制止。
我在溫妍面前將宋嬤嬤剛才教的禮儀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展示。
宋嬤嬤朝我投來讚許的目光,溫妍卻緊緊咬著唇:「你定然是以前學習過了,我不服!」
我卻不理會,只走過去悄悄湊近她低語:「妹妹說得沒錯,我母親出身清河崔氏,家中最是注重規矩。這些禮儀我自幼便耳濡目染,不像妹妹,只知學習姨娘如何博得男人歡心即可。」
溫妍氣得渾身發抖,只用手指著我:「溫玥,你且不要得意,如今我才是侯府未來的世子妃!」
「哦,是嗎?」我示意宋嬤嬤下去,然後對著溫妍展開一個笑顏,「怎麼,上輩子做小才得到的東西,這輩子姐姐提前將它讓給你,你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溫妍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
3
我並沒有打算隱瞞我知道溫妍重生的事。
重生而已,又不是換了個腦子。
但是溫妍顯然不是這麼想的,驚慌過後,她神色很快恢復正常。
「不管如何,如今我才是信陽侯府未來的世子妃。姐姐只怕要另覓如意郎君了。」溫妍趾高氣昂地看著我。
這些年來,雖然爹爹偏疼姨娘,讓姨娘掌了中饋,可是母親留給我的陪嫁卻是她動不得的。她能插手的,不過是田莊和鋪子的一些收益。
即使姨娘鉚足了勁培養溫妍,給她最好的吃穿用度。但世家的底蘊擺在這裡,溫妍始終對此耿耿於懷。
「那,姐姐在這裡提前祝妹妹和世子琴瑟和鳴、白首成約了。」我微微一俯身,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溫妍,轉身離去。
琴瑟和鳴?
白首成約?
怎麼可能呢?
信陽侯世子可是早就有了不可言說的心上人!
上輩子,我可是至死方知,一向待我溫和的夫君為何突然換了個人呢。
4
信陽侯府一如前世那般急切。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一一走完,只待親迎。
信陽侯府小姐明璃給家中下了帖子,邀我和溫妍赴府上花宴,一如前世。
只不過不同的是,上一世的溫妍因為是庶女不在帖子上,她也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赴宴那日,溫妍鉚足了勁精心打扮,想要一雪前恥。可是那又如何?這輩子嫁過去的又不是我。
一入侯府,我們便碰上了信陽侯府的青夫人。
信陽侯夫人早些年受了刺激,一直渾渾噩噩,閉門不出。於是老信陽侯便娶了一房平妻,這平妻便是眼前這位青夫人,明璃便是青夫人所出。
青夫人慣會做人,對溫妍和我讚不絕口,又從手上褪下兩對鐲子給我們。
我卻知道,那對玉鐲雖然看上去差不多,但是溫妍的那一對卻是青夫人的陪嫁之物。
明璃討要了許久,青夫人都不曾給她。
前世這對鐲子在大婚第二日才到我手上,這世居然提前送出。
看著一旁明璃不悅的臉色,我心下瞭然。想來這一世這個時候,青夫人和明璃已然因為世子明澤產生了間隙,這是在藉機打壓她。
看來重活一次,很多事都間接改變了。
至少,前世她們一直和平相處到我和明澤婚後。
和青夫人告別後,明璃便帶我們去花園與其他貴女匯合。
只是行至一半,便有侍女匆匆前來。明璃輕蹙眉頭朝我們致歉後,便匆匆離去。明璃留下的侍女便接著帶我們去花園。
花園裡都是上京有頭有臉人家的小姐,按著溫府的門第是夠不上的,因此並沒有相識之人。
但是這些人慣是活絡,知道溫妍是未來的世子夫人,一入園子便有人上前搭話。溫妍從容應對,很快便與她們打成一團,徑直離去。
臨走的時候,溫妍朝我挑挑眉,得意不已,我當作沒有看到,顧自走到一邊。
作為未來的世子夫人,溫妍很快成了眾星捧月的那位。她長袖善舞,巧笑倩兮,宋嬤嬤的訓練,成效卓越。
而這時,我看到明璃的身影在花園口一閃而過。
身為主家,這種時候不出現已經很奇怪了,明明到了又匆匆離去更是奇怪。
不過我也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這個時候,信陽侯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件事被青夫人和明澤聯手壓下,因此知道的人並不多。
恰好,後來我嫁過去後,無意間聽到世子醉酒後提過。只他終究防著我一層,因此我並不知道這人是誰,只從明澤的語氣中能判斷,他對這人十分在意。
具體時間我無從得知,只知道約摸是上一世我赴宴前後,如今看明璃這個樣子,莫非是在今天?
我下意識地看向溫妍,溫妍雖處於眾貴女中心,但是眼神還是時不時地會瞥向我。我心下一動,不如去撞撞運氣,讓溫妍提前得了明澤厭惡。於是我故作焦慮地轉了幾圈,吸引溫妍的注意力,然後便起身離席。
溫妍果不其然跟了上來,大魚上鉤,我步伐輕快地朝前院走去。
繞過花廳防守的婆子,我引導著溫妍向不遠處傳來爭執聲的地方而去。
到了門口,憑藉著前世的記憶,我藏身於不遠處的游廊死角。很快,不見了我蹤跡的溫妍焦急地出現,並且順利被爭執聲吸引。
隨著「砰」的一聲,女子驚呼傳來,溫妍得意一笑,便推開了門。
游廊死角是過世的老信陽侯設置的,恰好能瞥見屋裡情景。
溫妍原以為抓住了我的什麼錯處,誰知道推開門是一男一女驚慌失措的臉,以及地上一個倒在血泊里的人。
那對男女赫然是明璃和世子明澤。
而此刻他們衣衫凌亂。
溫妍不可置信地後退幾步,轉身便跑。
還是明璃反應迅速,上前一把扯住她的頭髮,溫妍發出的慘叫驚醒了怔愣中的明澤。明澤飛快地一個手刀劈下去,溫妍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5
上輩子直至最後我才知道,信陽侯府世子明澤的心上人是自己嫡親的妹子明璃,而青夫人又對世子明澤,有不可言說的感情。
老信陽侯去後,本就混亂的信陽侯府的關係,更加亂成一團。
他們唯一達成一致的便是,讓明澤娶我過門。
一來為了掩飾,二來為了明澤婚後順利承爵。
至於什麼所謂的恩人和玉佩,那不過是他們一家為了長久在一起設計的把戲罷了。他們看中的,只是我這個溫府自幼喪母的嫡長女的身份。
雖然門第差了些許,但母親也是出身清河崔氏,而父親剛升至禮部侍郎,本身性格溫和,又無人可依,甚好拿捏。
上輩子的我因為玉佩一事,傻兮兮地相信明澤對自己有情有義,因此過府之後,伺候夫君,侍奉婆母,打理中饋,無一不思前想後,再三斟酌。
每每明澤宿在我屋中,第二日定會遭到明璃和青夫人的刁難。但是我一想到明澤會左右為難,便都一一忍下,直到最後鬱鬱而終。
而溫家卻只看到我表面上的風光。
尤其溫妍和姨娘,每每歸寧,都對我明里暗裡諷刺。
看著明澤一把扛起溫妍,我嘴角勾起,不知道上輩子這麼羨慕我嫁入侯府的溫妍,醒來後發現一切,會不會後悔?
明璃留下將倒在地上的人捆了起來,處理好一切後,然後鎖上門離去。
畢竟外頭還有一場宴席,主家缺席太久可說不過去。
待明璃離去後好一會兒,我才從藏身處出來,抽出頭上發簪,飛快打開了門。
這開鎖技巧,還是上輩子被明澤時常關著才摸索出來的,沒想到重活一世,竟在這裡用上。
6
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我捏著鼻子看過去,那人滿頭的血,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奄奄一息。
難道這人上輩子悄無聲息,是因為死在了這裡?我心下一驚,急忙跑過去伸手試探他的鼻息。
誰知手剛伸出去,就被一隻冰涼的大手抓住。
我被狠狠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大喊,又被緊緊捂住了嘴。
「莫要出聲,我便放開你。」那人在我耳邊低語。
我趕緊點點頭,他才鬆開我。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人。
本來被五花大綁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解了繩索,正睜開一雙好看的鳳眸看著我:「溫家大小姐?」
這人不知不覺中便擋住了門,我無從出逃。
我第一次萌生了悔意,只重生一次而已,竟這般自大,敢窺探侯府秘事。
明明這輩子遠離就可以了。
但事已至此,我只能強自鎮定:「你認得我?」
「若是我的消息ŧůₛ沒錯,這侯府未來的世子妃原該是你。」那人毫不避諱地說出來,讓我不由得懷疑這人是不是也是重生而來。
但是從他的表情我卻看不出來,他也沒給我試探的機會,自顧說下去:「好了,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既然我說出了你的秘密,公平起見,我也跟你說一個我的秘密。」
「我不……」我下意識地開口想要拒絕。
「我,是這個侯府真正的世子。」
「……」
一時之間,我欲哭無淚。
對不起,這樣的辛秘我真不想知道。
至少現在一點也不想。
7
「溫大小姐,你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以後可要多多互幫互助。」
直到回到宴席,我腦海里還是那人厚顏無恥的模樣。
我咬牙切齒地將手中茶盞重重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卻見溫妍在一個信陽侯府侍女的攙扶下回來了。
她身上的衣裙已然更換過,臉上的妝容也比方才明艷了些,但是神態很是疲憊。
明璃飛快地迎上去,笑著拉她入座。
溫妍下意識地身子一瑟縮,隨即才朝明璃見禮。
然而,這麼明顯的疏離明璃卻視而不見,她一如開宴前初見那般,親昵地挽著溫妍的手,儼然一對姐妹花。
明璃正式向各位貴女介紹這位信陽侯府未來的世子妃,一時之間,宴席上熱鬧非凡。
宴席結束後,明璃藉口還有事要與溫妍說,我便先自己上了馬車,等了許久才見溫妍上來馬車。
雖然還是神情懨懨,但是待馬車一走遠,她便狠狠將馬車茶几上的茶杯朝我摔來。
「溫玥!你是不是上輩子就知道這侯府的腌臢事?」
馬車車廂狹小,我躲避不及,被茶水狠狠潑了一身,但是這又如何?
「妹妹怕不是忘了,玉佩是你要偷的,恩人是你要做的,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冷笑。
溫妍氣極,說話間就要伸著長長的指甲朝我臉上抓來。
我厲聲喝止:「妹妹莫不是忘記了宋嬤嬤的教導?要當街和我姐妹廝打?」
溫妍這才緩過神來,只狠狠地瞪著我:「等回了府中,我定要讓你知曉厲害!」
8
待回到溫府,已是華燈初上,一下馬車,溫妍便直衝著主院而去。
今日是溫妍第一次去信陽侯府,父親和姨娘定然都等著在。
溫妍知道惡人先告狀,卻不知先發制人。
待進了府,我便將自己的髮髻用手撥亂,手臂上也抓了些許紅痕。剛做完這些,就看到宋嬤嬤因為不放心我,提著燈等在路上,心疼地看著我:「小姐你……」
我朝她笑笑,示意她別多嘴。
宋嬤嬤是多年的老人,只低了頭,默默地帶了從崔氏帶來的丫鬟跟在我身後。
還未到主院,就聽到裡面父親暴跳如雷的聲音,還有溫妍嚶嚶的哭聲。
我進門的時候,姨娘正輕拍著父親的背替他順氣。
我還未開口,就聽得父親一聲:「孽女!還不跪下!」
我朝宋嬤嬤遞了個眼色,讓她等在門外,自己走入花廳,直直地跪了下去。
花廳燈火明亮,見到我,父親愣了愣,立刻皺了眉,言語裡都是不悅:「你這又是怎麼了?」
我怯怯地抬頭看了一眼溫妍,然後飛快地低下頭,掏出帕子拭淚不作聲。
溫妍顯然此刻也看到了我的樣子,髮髻凌亂,衣衫上還沾著茶葉的渣滓,手背上隱隱可見細長的紅痕。
見我不作聲,父親看向溫妍。
溫妍下意識地搖頭:「父親,不是我乾的。」
父親狐疑地看著她,她再次出聲:「父親,真的不是我乾的,我只是潑了她茶水!」
好樣的,等的就是這句話。
「是的,父親,妹妹沒有做其他的,她只是不小心把茶水潑在了我身上。」我抽抽噎噎地出聲,姨娘那個小家子做派誰不會呢?
溫妍仗著父親和姨娘的疼愛,一貫跋扈,欺負我也不是一日兩日,只不過往日都是在府內,我又不哭不鬧,因此父親樂得睜隻眼閉隻眼,但是今天卻不一樣。
府上兩個女兒去赴宴,回來一個哭哭啼啼,一個慘慘兮兮。
「父親,剛才說好的,您要替我做主的。」溫妍見父親不出聲,上前拉著父親的手開始撒嬌。
「玥兒,妍兒說那侯府後院關係甚是複雜,此事你可知曉?」父親詢問我。
「難道父親也相信妹妹所說?」我不可置信地看向父親。
父親有些不自在地避開我的目光:「你們畢竟是姐妹,日後還須一同扶持。」
「可是,父親有沒有想過,玥兒一個閨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此次因為妹妹是未來的世子夫人,才得以一同去赴宴,平時我同侯府何曾有什麼交集?」我的委屈一瞬間爆發出來,從小到大,父親都只會無條件地相信溫妍,哪怕她說的做的明明漏洞百出。
父親長長嘆了一口氣,姨娘見父親態度有所鬆動,適時在一旁開口:「大小姐母族出身清河崔氏,若是……」
我正想張口,宋嬤嬤恰到好處地走進來,她先是朝父親行了一個禮:「若不是此次來教習規矩,老奴竟不知,區區一個妾室,竟能這般欺負堂堂侍郎府嫡女。」
姨娘的臉瞬間雪白,絞著帕子,身子搖搖欲墜。
「當初夫人去時,老太君便想將姑娘接去身邊養著,因大人說捨不得夫人留下的這個念想,這才作罷。這些年來,只以為大人在朝堂ťüₙ步步高升,姑娘日子應當不錯。誰知老奴來了這些時日,便見到妾室把持後院,庶女壓制嫡女。溫大人,這便是禮部侍郎府應有的規矩嗎?」宋嬤嬤是隨外祖母從宮裡出來的老人,饒是宮裡的貴人都要給些臉面,此刻擲地有聲的質問,讓父親啞口無言。
「溫大人,若是溫府容不下小姐,便煩請大人做主,讓老奴這次回去時將小姐帶回老太君身邊。」宋嬤嬤不卑不亢,挺直了身板站在我面前,一如前世她盡己所能替我遮風擋雨。
前世,在姨娘的引導下,我疏遠外祖母。
每每外祖母派人來時,我也只是淡淡應對,也不主動去信,久而久之,就和崔氏疏遠。
猶記得成婚前,外祖母還來信問我是不是自願,若不是,她定會為我爭取。
只那時我沉溺在明璃為我塑造的明澤的形象中,他的只言詞組都可以牽動我許久的情緒。雖然心裡隱約奇怪他們的說辭,卻強行壓下這個念頭,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只等待嫁,便拒絕了外祖母派人替我查探的好意。
外祖母很是傷心,但是出嫁前還是給我送來了她身邊得力的宋嬤嬤。
面前宋嬤嬤挺直的身影,和上一世她為我收斂屍骨時佝僂的身影重疊。
眼眶酸酸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宋嬤嬤想說的話也是我想說的,但是從她口中說出來便是崔氏的態度,分量大不一樣。
但在父親看來,這無疑是我默認了宋嬤嬤的話,甚至還有可能是我授意宋嬤嬤來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