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說話。
說一個字他就解一顆扣子。
眼看著他衣衫凌亂,領口大敞,將頭搭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深沉。
雙手克制地鉗在我的腰間,掌心滾燙。
但是為了保護他的清白,我愣是咬著牙一聲沒吭。
哪怕他使壞,一直用保溫杯戳我。
我也只是淡定地握住,掰到一邊。
回房後,我睡不著,只好去找沈行舟。
讓他也不許睡。
臥室沒有開燈,只有浴室亮著燈,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我狗狗祟祟靠近浴室門口。
聽見裡面傳來難捱的呻吟和喘息聲。
這個狗東西,洗澡都不忘了罵我!
背後指不定跟沈渡怎麼蛐蛐我呢。
怪不得沈渡那麼大一朵高嶺之花,今天那麼反常。
一捏就喘,一捏就喘。
我聚精會神地趴在門上聽牆根。
逐漸面紅耳赤,身體燥熱。
沈行舟好像在做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杳杳,乖,這裡。」
「張嘴,別咬。」
「老公會痛。」
「別忍著,叫出來。」
……
我聽得小臉蠟黃,黢黑,藍哇哇的,最後通紅。
我現在信了沈渡的話,他們沈家子嗣方面確實沒啥問題。
因為我腿都站麻了,他還沒完。
裡面的水聲突然停止。
我慌不擇路,原地打了兩個轉,試圖躲在床底下。
結果發現床底下沒有空隙。
一回頭,撞在了沈行舟的胸肌上。
他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結實緊緻的肌肉在在黑暗裡閃著水光。
溫熱的液體從我的鼻孔里流出來。
我瞬間雙手舉過頭頂。
「江杳杳,你在我房間幹嘛?」
沈行舟絲毫沒有被抓包做壞事的窘迫,反而理直氣壯。
順勢抓住我舉起的雙手,跟我十指相握,將我扣在牆上。
「怎麼,背著我小叔偷偷玩兒點刺激的?」
我嘆了口氣可憐巴巴:「要不先給我拿兩張紙吧?一會兒貧血了。」
堵好兩個鼻孔後,我心虛地看了沈行舟兩眼。
雖然一如既往還是個看不清五官的大冬瓜。
但是他這個髮型……
「沈行舟,你不是卷髮麼?怎麼洗個澡變成直發了?」
「而且,」我拉起他的手臂,「你這兒怎麼也有幾道抓痕,跟沈渡身上的一模一樣。」
沈行舟肉眼可見的愣住了。
12
我感覺沈行舟瘋了。
他竟然說自己是在模仿沈渡,甘願做替身。
以後小叔做大,他做小。
嚇得我當場奪門而逃。
明天還得找人給他裝門。
在床上翻來覆去天亮,我「咵嚓」坐起來。
「不是,沈行舟他有病吧!」
我火速給閨蜜打電話,讓她幫我查查沈家的關係。
順便再查查我那十七個前男友是怎麼下海的。
閨蜜極其靠譜,不出一個小時就給我回電話。
「杳杳,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我:「?」
閨蜜:「你可能見鬼了。」
我:「??」
閨蜜:「沈家三代單傳,沈行舟根本沒有小叔叫沈渡,表了八百里的表親也沒有。」
我:「???」
閨蜜:「夜色雲間的幕後老闆是沈行舟。」
「這小子,很有可能是個攻。」
「你那十七個前男友怕是都遭了毒手了!!!」
我的腦子一陣抽抽,最先反應的居然是沈行舟體力果然是好。
夜馭十七男,牛逼!
在床上蛄蛹了半天,我頂著碩大的黑眼圈敲開了沈渡的門。
他穿了一件黑色絲綢睡衣,頭髮蓬鬆柔軟,端著咖啡杯辦公。
我默默關門,又一腳踹開了沈行舟的破爛門板。
裸睡的捲毛小狗。
「你怎麼睡覺不穿衣服啊?!!!!!」
「你不也沒敲門麼!」
我灰溜溜退出來,然後又敲開了沈渡的門。
黑色睡衣,順毛,咖啡杯。
再敲開沈行舟的門。
裹緊被子的裸睡捲毛小狗。
OK,是我有毛病。
拆完線後,我又成為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
為了驗證到底是沈行舟叔侄有貓膩,還是閨蜜的情報有問題。
我當晚發信息約沈渡十一點在城東酒店見面,讓閨蜜蹲守。
然後約沈行舟在同一時間段的城西酒店見面,親自上陣。
下午在醫院的時候,我偷偷在沈渡耳後摸了一點豬肉質檢章的色素。
我倒要看看他們倆在搞什麼鬼。
十一點,房間門準時被敲響。
「嬸嬸開門,我是小叔。」
與此同時,遠在美國的宋醫生給我發來信息:
【江小姐,您的臉盲症病情配套治療方案已經出來了。】
【血塊清除後,會進行神經重建手術,您的失憶症也將得到緩解。】
我猛地拉開門。
一股酒氣直躥天靈蓋。
「沈行舟?」
「正是小爺!」
他醉醺醺,膚色泛起薄紅。
我將他拉進房間。
一晃眼在他耳後看見了那抹洗不掉的亮藍。
「杳杳,我好想你啊。」
他灼熱的身體帶著酒氣將我緊緊擁入懷裡。
將我熏得也有些醉了。
要不我怎麼會說出那句:「我也很想你。」
我的聲音很輕,像是盪開在水面的層層漣漪。
那晚,我們都很瘋。
他所有的要求我都沒有拒絕。
我也將小破文里的描寫一一嘗試。
我渾身發軟,不知道彼此吻了多少次,眼前的模糊逐漸變成昏黑。
滅頂的窒息快感,幾乎讓我喪失所有感官。
下意識想要逃離。
卻一次次在快要游出海面的時候被觸手纏住,墜向更深的海底。
我哭喊著:「不要了。」
伴隨著更加猛烈的動作,低啞的男聲在耳畔響起:「寶貝,是誰要喵喵叫?」
「喵~」我發出孱弱的聲音。
他輕笑一聲,指尖划過我每一寸顫慄的肌膚:「晚了,小貓咪。」
一夜瘋狂,直到清晨沈行舟才在我身旁沉沉入睡。
站在浴室鏡子前看著渾身斑駁觸目的痕跡。
臉頰有些微熱,腦海中不自覺回想昨夜他摑著我的腰不肯放手的樣子。
我憑著感覺描摹沈行舟的眉眼,落在他唇邊一個輕吻。
對不起,沈行舟。
你的大小姐要逃跑了。
13
在美國西海岸修養的日子格外清閒。
除了日常治療,就是大片空白的時光。
我漸漸能夠區分不同人的面孔,也能記住日常交往的人。
一年後,最後一次神經重建手術結束。
我的記憶也慢慢恢復。
時不時就會想起從前的一些記憶片段。
浮現最多的,是一張陌生年輕男人的臉。
他看著我的眼神,總是溫柔又明亮,又帶著一點玩世不恭的狹促和喜悅。
離開療養院那天,我回了洛杉磯的別墅。
在畫室里找到了從前畫的幾幅畫。
是我還沒生病時的練筆。
掀開防塵布,畫布上的人無一例外都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在打球,在拉小提琴,在喝著咖啡趕DDL,還有抱著一束香檳色玫瑰在巨大的香樟樹下向我走來,身邊是許多穿著藍白校服的高中學生,青春洋溢。
神經重建手術並不完善。
我記起了八年前的事情。
卻又將這八年發生的過往忘得一乾二淨。
我記不起畫上的男同學,不明白為什麼我的模特總是他。
但他對我大概很重要。
因為我認得自己筆觸里的心動和喜悅。
直到閨蜜結婚,邀請我做伴娘。
我才重新聽見那個名字。
——沈行舟。
人人都說,沈家太子爺為愛痴狂。
搬去了南郊的古寺隱居成了京圈佛子。
我窩在沙發里,聽閨蜜唾沫橫飛講述那位前京圈太子爺的故事。
撇了撇嘴。
沒出息。
什麼禁慾系京圈佛子,八成是有隱疾。
閨蜜的臉色變了又變。
留下一句「你早晚會後悔說這句話」和一本日記,悠悠離去。
翻開日記本,裡面斷斷續續記錄了許多。
【今天有一個男孩子衝上來抱著我哭,怪奇怪的,因為我也在哭,可我不認識他。】
【去逸夫樓上課,有個人撞到了我,賠了我一杯奶茶,還約我去籃球場看他打球。我拒絕了,因為我怕看不到他進球後的驕傲表情,會讓他失望。】
【生日那天,江邊有人在放焰火,字樣是「杳杳」。跟我同名,真是個幸運的女孩子。】
【臉盲症第二年,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他應該很漂亮,不過他熬的粥,簡直是毒藥!】
【臉盲症的第三年,我在花市有了帳號,所有的男主都有一雙明亮溫柔的眼睛。】
……
【臉盲症的第七年,好想親嘴,不想要冬瓜。】
【臉盲症的第八年,今天遇到一個很兇的笨蛋,他說他叫沈行舟,可他太笨了,一天下來愣是手都不跟我牽一下,一氣之下,當天就跟他分手了。】
【後悔了。】
……
心臟慢慢泛起酸澀和甜蜜。
我的冬瓜先生,有臉了。
14
雨夜,高架橋,比亞迪·秦。
我指揮著網約車師傅在三環路上狂飆。
「不是,我說閨女,我這是比亞迪秦,不是邁巴赫。
「你趕時間也不能這麼趕啊?
「你咋不直接開飛機呢?」
對啊,我可是沈家大小姐,我有的是錢。
「爸,馬上派輛直升機來三環高架上接我!我要去追男人!」
「你等著!老爹連夜給你申請一條航線去!」
「算了……」
「師傅,油門踩到底,我給你一百萬!」
一陣生死時速,我被司機師傅扔在了南郊精神病院門口。
跺著腳罵了半天。
掏出手機試圖打車。
卻登陸了許久不用的那個微信號。
成千上萬條信息瞬間湧進來。
手機差點當場死機。
我穩了穩心神,點開聊天置頂,撥打了語音通話。
對方秒接。
「喂。」
醇厚低沉的聲音透過聽筒撞擊著耳膜。
我的心尖一顫,眼淚瞬間滾了下來。
「沈行舟……」
半個小時後,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眼前。
駕駛位伸出一把黑色的長傘。
隨後是一雙筆直修長,被黑色西褲包裹著的長腿。
沈行舟在暖黃色的燈光里,舉著傘。
懷裡捧了一束香檳色玫瑰走向我。
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站定。
傘蓋抬起,露出一張讓人怦然心動的臉。
他將傘身向我傾斜,勾唇一笑,光影在他臉上浮動交割。
「我長得還算合你心意麼?」
我點點頭。
目光落在他的眉眼間。
一雙溫柔又明亮的眼睛,望向我的神情專注又柔和。
「你每天都這麼演麼?」
「也不是,有時候在海邊只穿泳褲,你就能一眼愛上我。」
「我就可以多一天跟你相處的時間。」
他將花束遞到我懷裡。
我的目光落在他手腕處那串檀木佛珠。
「這次又是什麼身份?清冷脫塵的京圈佛子?」
「網上說,最近流行這個人設,你喜歡寫文,我猜你大概也會喜歡。」
我踮起腳,落在他唇間一個輕吻。
「笨蛋,我才不是因為人設喜歡你,因為是你才喜歡。」
他歡喜地笑了笑,隨即又強壓住翹起的嘴角。
「騙人,霸道總裁你就不喜歡,高冷牙醫沈渡你也不喜歡,還有從前墮入風塵的清冷男大你也不怎麼喜歡……」
我聽著他的控訴,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親小嘴兒!親小嘴兒!
我捧住他的臉,吻了上去。
他怔了一下,熱烈地回應著我。
從前的記憶一幕幕閃回。
從十八歲到二十七歲。
江杳杳喜歡的從來都是沈行舟。
沈行舟偏愛的也從來都是江杳杳。
我看著他長睫輕顫,碎發在眉眼處投下一片陰影。
他伸手遮住我的眼睛。
「笨蛋,要閉眼。」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滯。
鼻尖縈繞著玫瑰的香氣。
雨絲溫柔地將我和沈行舟包裹進黑夜。
九年的等待。
行舟終於渡過江水,等到了岸邊的姑娘。
「今天晚上能扮演貓耳少年嘛?我最近喜歡這個!」
「不要。」
「求求你了,老公!」
「再叫一聲,命都給你!」
「喵~~~老公大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