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外面都說我風流成性,夜馭八男,胃口了得。
我那同樣戀愛腦的老爹,為了保住我這個我媽留在世上唯一的遺產。
開足馬力,廢寢忘食,一心想把江家企業做大做強,給我足夠的倚仗。
縱得我不知天高地厚,忘了小心駛得萬年船。
「杳杳,爸爸就只有你這一個寶貝女兒。」
「你媽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拉個屎都得背著你,上吊都找不著時間。」
「八年前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
「再有這麼一回,護城河上就得飄著你老爹的屍體。」
是了。
八年前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那時候我出了車禍,在ICU住了大半年,卻還是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不僅得了臉盲症,記憶也嚴重受損,只能記住最近一年發生的事情。
一開始,我只是忘掉了一些不重要的人的臉。
到後來,我站在鏡子面前,卻認不出鏡子裡自己的臉。
所有人都變成了移動馬賽克。
我的記憶像是一張儲存卡,不斷擦除覆蓋著從前的數據。
我在家裡躲了一年,哭了一年,等從前的記憶七七八八被覆蓋了。
又成了沒心沒肺的樣子。
還愛上了給帥哥寫破文,沒事就蹲馬路牙子上點評穿搭。
雖然看不清五官。
不過去頭可食呀。
而且我天賦異稟,總能在人群里精準定位最好看的那個。
再加上閨蜜為虎作倀,我倆京城辣手姐妹花的名聲也是傳揚在外了。
可老天知道,我還是個雛兒呢。
也不是不想談戀愛。
主要是抱著一個看不清五官的冬瓜啃嘴唇子真的很詭異。
天可憐見,我做夢都想親小嘴兒!
我嘆了口氣,收回思緒。
一巴掌拍在蹲在床頭的沈行舟腦袋上。
「你是狗啊?蹲在我床頭幹嘛?」
「小爺樂意。」
「懂不懂隱私啊,出去!」
「我不!略略略~」
「誒誒誒,你脫衣服幹嘛?!!」
「我錯了大小姐,我現在就滾!」
門被「哐」地帶上,沈行舟一陣風一樣逃出了房間。
早餐後,我給沈行舟認認真真看了我的就診記錄和身份證。
他終於相信了我沒得絕症,只是拔了個智齒。
但對於我是個男人這件事,他還是半信半疑。
不過,不妨礙他抽象地對我好。
我隨口一說也想要一座占地兩千平的別墅。
他扒拉了扒拉銀行卡和理財,頭也不回地拿上垃圾夾,騎著小三輪沖向了垃圾桶。
跟三個試圖搶活兒的老太太一決雌雄。
最後以被三個老太太輪流摸了幾把胸肌的優勢勝出。
衣服被扯得鬆鬆垮垮的沈行舟哭哭唧唧拉著我的手往胸肌腹肌上湊,說要消消毒。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
「注意點!我可是要當你小嬸兒的人。」
他突然摟住我的脖子,開始鎖喉:
「做夢,小爺我不同意!」
我使勁拍他的胳膊:
「用你寡!你這個狗東西!」
「過年就讓你磕頭叫嬸兒。」
「你現在給我磕一個,本小姐可以考慮多給你點壓歲錢!」
「不管,汪汪汪!反正就是不行!」
「你咬我?」
「信不信我一周之內就睡得你小叔喵喵叫!」
我氣急了,用力薅住沈行舟的頭髮。
他的反應像是見了鬼。
一手緊緊按著頭髮,一手死死捂著屁股。
頭也不回,落荒而逃。
好像我覬覦的是他的屁股一樣。
8
拔完牙後的第五天,閨蜜生日,我答應赴約。
可沈行舟最近對我嚴防死守。
要是知道聚會地點在會所,八成又要陰陽怪氣嘲諷我。
我心裡是有些怕他的。
怕什麼呢?
大概是怕他生氣,又怕他難過。
我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趕緊晃晃腦袋,拎著高跟鞋偷偷下樓。
路過沈行舟房門的時候,看見他正對著一幅油畫發獃。
畫里是個女孩子,只是我認不出人臉。
心裡莫名酸酸的。
半小時後,夜色雲間會所。
我窩在卡座里,抱著一大桶冰水,有一口沒一口地用吸管嘬著。
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溜兒男模。
在我目瞪口呆地注視中,開始一口一個「紫嘖~」地給閨蜜慶生。
「怎麼樣,這可是全京城最優質的男模,一會兒挑一個帶回去?」
玩嗨的閨蜜湊到我身邊,用胳膊肘頂頂我。
我一口水噴了出來。
什麼情況!
我的前男友們怎麼都下海當男模了?!!!!
還是組團的!
前男友三號羞澀低頭:「我是兼職,家裡不知道我在外面做這個。」
前男友十號冷冷清清睨了我一眼:「杳杳品味好,現在我們已經成了滬圈上流社會的時尚單品,還得多謝杳杳硬給我們挖出了一條致富路。」
十三號目光灼灼,似乎回憶起什麼:「她們說,杳杳把我們調教的很好。」
我大驚失色,慌忙數了數人頭。
好好好,十七個,整整齊齊,一個不少!
我徹底傻眼了。
我拼死拼活從地主老財床上搶下來的良家婦男怎麼都墮入風塵了?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
最穩重的老大一邊熟練開香檳熱舞,一邊抽空摸了摸我的頭:
「杳杳,你真是傻得讓人心疼。
「連自己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我一頭霧水。
他抬手指了指二樓。
我順著方向看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沈行舟的小叔叔,沈渡。
他沖我招招手,我乖乖提著裙子上了樓。
包間裡的氣壓極低。
我像是個被抓包做壞事的小孩子,縮著脖子不敢出聲。
「江小姐,我想【拔牙術後注意事項】上寫的很清楚,拆線之前忌煙酒,避免熬夜,不要進行劇烈運動。」
我覺得委屈。
「我沒喝酒,那是鹽汽水。」
「再說,凌晨一點算什麼熬夜啊?」
「你總有道理。」
沈渡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靠在真皮沙發上。
點燃了一支煙。
猩紅的火光在昏暗的環境中倏地亮了一下。
我唯唯諾諾盯著自己的腳尖。
看著看著,目光不自覺移到了沈渡仰著的脖頸和滾動的喉結上。
「呵,看夠了麼?」
他吐了口煙,扯了扯領帶,黑色襯衫在燈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今天的沈渡有點不一樣,一點都不斯文儒雅了,有點斯文敗類的感覺。
我默默點頭。
沒看夠,但是不敢說。
他冷笑一聲,捻滅了手裡的煙。
「這就看夠了?」
「不是說要睡得我喵喵叫麼?」
9
我嚇得一哆嗦,手裡的手機「咵嚓」掉在地上。
「怎麼,慫了?」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杯口。
我老老實實撿起手機,面紅耳赤。
在嘴裡炒豆子一樣滾了半天,吐出來倆字:
「微慫,40%慫。」
我就是個嘴炮王者,在PO文里為所欲為,在現實中狗狗祟祟。
這麼直白的對話,還是有點太刺激了。
「沒出息。」
沈渡扯了扯唇(我猜的),笑話我。
這口氣,跟一年前沈行舟讓我「滾遠點」的感覺好像。
有點子喜歡,今晚就給他寫進小破文里!
「要睡我,還出來找男模?」
「江小姐是覺得我一個人滿足不了你?」
我正在偷偷摸摸吃桌子上的果盤,聽到這話,嗆得直咳嗽。
「那不能,我還是很相信小叔叔的實力的!」
「怎麼,你試過?」
聽聽,聽聽!
這話是一個身價千億的霸總醫生該說的話麼?
但是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帶慫的。
「你不是說了麼,你們沈家在子嗣繁衍這件事情上都沒問題。」
「我尋思,小叔叔才三十多,也不能菜的太離譜吧?」
「實在不行,我給你和沈行舟一起補補吧。」
「我看他那髮際線,也是有點腎虛。」
沈渡瞬間炸毛:
「胡說!小爺我……」
「嗯?」
「我是說,我跟行舟同歲。」
「什麼?你才二十六!」
這下輪到我震驚了。
「那你長得還蠻有長輩的樣子誒。」
「江杳杳!你……」
「拿好東西,我送你回家!」
沈渡仰頭一口喝光杯子裡的酒,起身拽著我就走。
水壯慫人膽,我揪著沈渡的領帶一把把他拽回來,「吧唧」一口親在他的喉結上。
順道舔了舔。
不是不想親嘴,主要是臉盲症找不著嘴。
沈渡的膚色肉眼可見的微紅起來。
他一把鉗住我的腰,咬牙切齒:「江小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
我搖搖頭,裝作無辜:「不知道啊,小叔叔,要不你教教我?」
好歹我也是花市腳皮作者,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調戲一個三十多歲的處男還不是手拿把掐。
沈渡脖頸處的皮膚更紅了,一陣陣熱氣透過襯衫薄薄的衣料撲灑在我的身上。
飽滿結實的胸大肌和巧克力板一樣的腹肌透露出誘人的芬芳。
氣氛有點微妙,我又勇敢開腔了:
「沈醫生,你是不是想啵我嘴?」
沈渡俯身下探的動作突然停住,覆在我腰上的大手也有一瞬間僵硬。
「嘿嘿,三十多歲,憋壞了吧?」
「不過,親嘴不行,還沒拆線。」
「你一會兒再用舌頭給我打結了。」
……
「誒誒,幹嘛去?」
「回家!把你嘴縫上!」
曖昧的氣氛被打斷,沈渡提溜著我的後脖頸,把我拎出了包廂。
破案了,我這麼多年談不上對象。
除了不願意跟冬瓜親嘴。
主要是因為我嘴有點毒。
世界末日的時候舔一口自己的嘴唇子就能自噶。
10
沈渡一路上黑著臉沒說話。
黑色的襯衫包裹著結實的身材,寬肩窄腰,兩條長腿差點無處安放。
微微的酒氣配合金絲眼鏡,真的很適合喵喵叫!
我披著他的西裝外套,儘可能窩在一邊。
猥瑣地狂嗅他衣服上的香氣。
好香好香,男人的香氣!
沒辦法,我實在是太慫了。
一緊張就克制不住地想胡亂說話。
「江杳杳……」
「誒,在的,沈醫生。」
「有事兒您吩咐。」
沈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我真的不腎虛。」
「噗嗤——」
前排的司機爆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憋笑。
在寂靜的車廂里,像飄蕩的幽靈。
沈渡面無表情升上了中間的擋板。
我趕緊迎合:「我懂我懂。」
「我覺得你不懂。」
他拿起置物格里的保溫杯,一把舉到我面前。
「你給我保溫杯里泡枸杞是幾個意思啊?!!!」
我委屈巴巴:
「這幾天沈醫生天天給我熬青菜白粥,我這不尋思禮尚往來,報答您嗎?
「這還是我特意拜託男模朋友給我準備的呢。」
沈渡音量提高了兩個度:「他們也知道這是給我準備的了?」
我洋洋自得:「他們肯定不知道,我說是孝敬長輩的!」
「江杳杳,你真是好樣的。」
沈渡冷笑一聲,咬牙切齒。
慢條斯理地把襯衫袖口解開,又去解領口的扣子。
我嚇了一跳,一把按住他放在胸口的手。
「施主,這可使不得啊!」
隨機立刻被反抓住手腕,壓在後排座椅上。
「沈渡,你幹嘛!」
「幹嘛?」
「干——你——」
「看看到底誰喵喵叫。」
我大驚失色,結結巴巴:
「你,你怎麼能說出這麼下流的話!
「真是有辱斯文!」
他的喉結滾了滾,周身的氣場冷了幾個度。
「那也沒你下流。」
「才見兩次就說要做我的女人,擦污漬卻扒著我的胸肌不放,做春夢的時候喊我的名字,甚至把我寫進破文里當受。」
「現在又一次次懷疑我的能力。」
沈渡頓了一下,突然抬手,一手攔住我的腰,一手扣住後頸。
「我行不行,江小姐試過麼?」
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天吶,他怎麼知道我把他寫進小破文里當抹布?
還有做夢的時候跟他不可描述?
「又或者,是激將法?」
他在我耳邊吐了一口氣,手掌在我腰間輕輕地移動摩擦著。
不知道他觸碰到了哪處皮膚,我整個人不由自主輕顫了一下。
發出一聲貓兒似的嚶嚀。
我和他都怔住。
我顧不上難堪,別過臉去,儘量不去看對面這個有壓迫感的冬瓜臉。
怕不合時宜笑出來,回頭下不了車。
「你……你還精通心理學?」
沈渡輕笑一聲:
「對你還用得著心理學?
「你看我的眼神跟妖精見了唐僧一樣,還用我分析?」
我整個人熱得發慌,卻無力反駁。
自從我臉盲症之後,確實不太能控制見到帥哥時候的表情。
閨蜜好幾次都說我跟餓了三天的狼看見肉一樣。
我腦子轉得飛快,嘴比腦子還快:
「那咋了?」
「你長這麼好看,不就是給我看的麼?」
「身材練得這麼好,不就是讓我摸的麼?」
「長了嘴不就是給我親的麼?」
「長那玩意兒……」
最後一句被緊急閉麥。
沈渡一把捂住我的嘴,攬腰將我摟在腿上,跨坐著面對他。
我舔舔他的手心,示意他放開我。
「沈渡,你上廁所洗手了吧?」
11
沈渡又不跟我說話了。
還罰我在他腿上坐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