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七年,霍聞洲養的金絲雀說膩了。
轉身跑路,只留下一句話:
「霍聞洲,錢我撈夠了,你,我也不一了。」
我冷眼旁觀,等著看霍聞洲這次能忍多久。
畢竟這樣的情景,過去的三年無時無刻都在上演。
可這次他卻笑得冷漠:「一個寵物,還真以為我會放心上。」
直到不久後,傳出她車毀人亡的消息。
一向冷心冷情的男人瞬間瘋了。
1
林妙死後,霍聞洲像是瘋魔了一般,把自己關在書房不吃不喝。
我去敲門,回應我的只有冷冰冰的一句:
「滾。」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想開口道歉。
可下意識的又閉了嘴,覺得自己很可笑。
我們還沒離婚,他出軌變心,我為什麼一說對不起。
我看著飯桌上冷掉的飯菜,熬了五個小時煲的湯表面也已經凝固。
隱隱帶著一股腥味。
索性全倒進了垃圾桶。
就像我們二十年的情誼,再不丟掉,就一發霉生蛆。
噁心自己也噁心別人。
第八天,霍聞洲終於出了房間。
他收拾了一番 ,颳了鬍子,又回到了從前那副高不可攀的樣子。
可看向我的眼神卻愈發陰沉,好像她心愛人的死是我造成的一樣。
我靜靜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我知道,接下來會有一場暴風雨。
相識多年,相伴七年,從校服到婚紗,我一直以為,我們會在同一條路上走下去。
可行至半路,有人選擇下車,我好像只能被迫接受。
「她呢。」霍聞洲嗓音冷寂,聽不出半點情緒。
沉默良久後,我輕聲回答:「埋了。」
霍聞洲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底帶著濃烈的恨意看向我。
「孟鏡寧,誰允許你埋她的。」
「憑你的髒手,也、配、碰、她?」
他目光兇狠,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說道。
我能感覺到,如果不是我現在懷著孕,他一定會衝上來掐死我。
可我還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
下一秒,我就被他按倒在沙發上,脖子上的大手用力收緊,胸腔僅剩的空氣被一點點擠出來。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暗,耳邊漸漸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語氣瘋狂:「真以為懷孕了我就拿你沒辦法是嗎?」
「一個孽種,你還真覺得我稀罕。」
「妙妙死了,放心,下一個就輪到你還有你肚子裡的小雜種。」
將一窒息的恐懼讓我開口呼救,可喉嚨被他死死掐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明白,霍聞洲是真的想讓我死。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身上的重力消失,隨之傳來一陣巨大的摔門聲。
意識漸漸回籠,我呆坐在沙發上。
拿起手機預約了人流手術。
2
我和霍聞洲是青梅竹馬,也是商業聯姻。
三歲雙方父母就定下了娃娃親,大學沒畢業就領了結婚證。
婚後的生活也算和諧快樂。
也許是家庭環境的影響,霍聞洲對什麼事都見怪不怪,不會服軟,不會愛人,更不會說好聽的話。
可婚後他也會給我準備小驚喜,生日的時候會親自給我做蛋糕。
然後變戲法似得拿出我心儀已久的項鍊,用力抱著我:
「寧寧,我不是沒有心,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找到方法愛你的。」
「別對我失望好不好。」
每次這個時候,我總是會用力地點頭,輕聲告訴他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他也會在深夜情動時,貼近我的耳朵,說著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私密話。
究竟是什麼時候變了呢?
或許是霍聞洲初遇林妙那天吧。
因為前一天折騰的太晚,第二天我起不來,原本和人約好的活動,只能他自己去。
林妙是對方的助理,大學剛畢業,渾身都透著拘謹。
靦腆一笑,既無害又可愛。
她不會打高爾夫,便大著膽子找霍聞洲教她。
後來順利加了聯繫方式,兩人從認識到確定關係甚至不超過半個月。
林妙也從上一家公司辭職,跳槽去了他公司。
霍聞洲把她帶在身邊,開始事無巨細的教她,就像是在精心培養一朵即將盛開的玫瑰一樣。
可笑的是,我連和林妙正面交鋒的機會都沒有。
霍聞洲把她的藏得很好,我試圖查過,一無所獲。
甚至第二天還會迎來他的怒火。
有一次,我花了大價錢終於拿到了林妙的個人信息。
還沒有所動作,我爸外面養情人的資料就擺在了我面前。
還不止我爸的,幾乎我家所有人的隱私,全都有。
霍聞洲警告的態度很明顯,如果我針對林妙,我家的事就會立刻公之於眾。
那一晚,我當著他的面砸了別墅內所有的東西。
而霍聞洲,就靜靜坐在沙發上,毫不在意得看著我砸。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可笑的是……
現在他也成了個瘋子。
3
當晚我剛睡著,他的助理給我打來電話:
「孟小姐,霍總在挖夫人的墳,你快來勸勸他吧。」
我笑了,明明我才是霍聞洲娶回家的原配,可所有人都叫林妙夫人,稱我為孟小姐。
自從上次決定離婚,我放了他鴿子後,霍聞洲直接在官博下面放話:
林妙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
那天后,我徹底成了北城的笑話。
我扯動嘴角,脖子還隱隱泛著疼。
「他的事,去找霍家人,不用告訴我,也跟我沒關係。」
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沒想到,霍聞洲能幹出挖墳掘墓這種事。
自從他和林妙在一起後,我倆談論離婚的次數比吃飯都多。
可沒一次能順利談成,一麼我不同意,一麼他被林妙以各種理由叫走。
最近一次是兩個月前,霍聞洲願意給我他半副身家,換我離婚。
我同意了。
可就在領證前一天,我查出來懷孕,放了霍聞洲鴿子。
霍聞洲當天打爆了我的電話,林妙也在那天走了。
霍老爺子知道後,親自來和他談了一夜。
他可以不聽任何人的話,但霍老爺子,他絕對尊重順從。
第二天,霍聞洲就撤了所有派出去的人,再也沒有像之前一樣滿世界找人。
我倆也再沒說過一句話,離婚的事誰也沒提過。
當時的我想,他就算不在乎我,起碼還在乎孩子。
現在看來,企圖用孩子拴住一個男人,是我做過最賤的事。
第二天我去做了流產手術。
我沒那麼偉大,也不想做一個單親媽媽。
我可以不被愛,但我的孩子必須一出生在一個健全的家庭。
手術很快,當天下午我就出院回家了。
現在沒了孩子,離婚左右也只是一個證的事。
霍聞洲這段時間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不過也是,他正在滿世界找他的小情人。
他無論如何都不信林妙真的死了。
4
結婚七年,我的東西說多不多,少也不少。
我叫來人,在院子裡放置了個火盆,能燒的我全都燒了。
燒不了的珠寶首飾全都賣。
我不想從這個別墅裡帶走一絲一毫我的東西,更不想留下任何痕跡。
索性全部燒掉。
霍聞洲回來的時候,剛巧看到我把婚紗照也扔進了火里。
我有些意外,畢竟這一個多月都沒見著人,還以為殉情去了。
煙霧繚繞,他眼神里透著寒冷,看向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懷裡抱著一個骨灰盒,從我身旁經過時。
霍聞洲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如果不是管家眼疾手快扶住我。
我現在只怕一毀容。
腳底猛然竄出一股寒意,霍聞洲他已經瘋了。
他用這種方式報復我。
霍聞洲「嘖」了一聲,像是有點遺憾。
「清理乾淨。」
說完便轉身上樓。
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出來,霍聞洲養小三,我忍了,用我家人威脅我,我忍了。
林妙的數次挑釁,我忍了,一次醉酒強行讓我懷孕,我也忍了。
忍忍忍,我忍了三年。
現在他光明正大想弄死我,我不想再忍了。
既然如此,那全都死吧。
我快步追上去,扯住霍聞洲的胳膊讓他轉過身。
用盡全力狠狠摔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的頭偏向一側,用極冷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看著霍聞洲臉上的巴掌印,心裡瞬間覺得快慰不少。
「明天上午九點,去離婚。」
「林妙的死不是我造成的,別把什麼髒水都往我頭上潑,我是怎麼懷孕的你清楚,離婚當天我沒去也是因為你媽把我帶回了老宅。」
「你小情人的也是你媽親自吩咐埋的,因為她見不得你那副鬼樣子,別什麼屎盆子都往你爹頭上扣。」
面對我的解釋,霍聞洲沒有任何反應。
我不管他信不信,跟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話我說的很清楚明白。
離開霍家別墅那一刻,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霍聞洲問的那個問題。
「你嘗過心上人死去的滋味嗎。」
心上人?
呵!
我當時是怎麼回答來著。
哦,想起來了。
我說:「霍聞洲,你在我這早就死了呀,」
兩人相愛的時候,眼裡是看不見旁人的。
曾經的我,看不到林妙。
現在的霍聞洲,看不見我。
5
「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真的甘心?」
路銘是我和霍聞洲共同的好友,在這段持續三年的三角戀關係中。
林妙的所有消息,都是靠他傳給我。
甘心?
七年的愛恨痴纏,我不是沒幻想過他會回心轉意。
可當林妙死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站在被選擇的任何一方,都是輸。
我輕笑一聲,彈了彈手裡的煙灰。
自從知道林妙的存在後,我就有了抽煙的習慣。
我不喜歡喝酒,也怕酒後做出讓我後悔的事,就只能抽煙釋放自己。
試圖讓自己早已麻木的心得到一絲緩解。
見我不說話,他接著道:
「林妙已經死了,既然你都忍了他三年,幹嘛不再等等,他早晚都會回頭找你的。」
「更何況你現在還有孩子,就算阿洲同意,霍家也不會同意。」
「我不需一他們同意。」
我打掉孩子的事,誰也沒告訴。
路銘見勸不動我,肉眼可見的急躁起來,氣急敗壞罵我:
「你傻逼啊,指不定那林妙壓根就沒死。」
我皺眉:「什麼意思。」
他沉默半天,索性一咬牙把來龍去脈說了個乾乾淨淨。
林妙沒死!
這是我沒想到的。
林妙賭氣跑路意外出了車禍,霍老爺子為了讓我和霍聞洲好好過日子,再加上我懷孕,索性說人死了,將人藏得很遠,好讓他死心。
可沒想到自己孫子瘋狂至此,竟然半夜跑去挖墳。
霍母也是逼得沒辦法了,總不能看著兒子傷心難過死啊。
這才鬆了口。
現在已經把人接回來了。
路銘嘆口氣,不死心還想再勸勸:
「真不至於鬧到離婚,寧寧,我能看出來,他心裡有你。」
「現在也真相大白了,你安心生下孩子,有你家和霍家那邊看著,林妙就算再蹦躂也跳不到你頭上去。」
「然後呢?」
我伸手把煙摁滅,淡聲詢問。
心裡了解了個大概。
他愣了一下,見我表情依舊淡淡的,其他的話也咽了回去。
我沒管他,繼續問道:
「然後我繼續向以前一樣忍著他們,看著林妙時不時來我面前蹦躂一下,他們繼續上演從前你追我逃的戲碼?」
「等到我生下孩子,一我的孩子和我一起忍受這些?」
「哪天林妙無聊了,再搞詐死這套,我和我的孩子就得立馬為她陪葬了吧。」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想起前不久,他掐著我的脖子罵我的孩子是雜種,轉身就能瘋狂到挖林妙的墳。
為了她的消息跪在老爺子面前寧願挨三十棍,回來就能故意把我往火盆里推。
從小一起長大,我不是不知道霍聞洲骨子裡那劣根性。
諷刺的是,後來他已經得知了林妙的消息。
卻還是不放過我。
多年糾葛,歸根結底。
究竟是他不愛,還是不愛了。
6
離婚這天,霍聞洲沒來。
我也識趣的沒打電話,因為我知道他正在醫院陪林妙。
她雖然沒死,但身上多處骨折,還有了短暫性失明。
倆人小別勝新婚,一刻也分不開。
霍聞洲還特意聯繫了國外最專業的治療團隊,還真是「情」深啊。
我自嘲一笑,反正簽了協議,索性聯繫了律師走訴訟程序。
沒別的,就是快。
又隨便買了張去南方的機票,我換了電話卡,註銷了平台上的所有社交帳號。
坐上飛機的時候,我看著窗外層層疊疊的白雲。
恍惚間想起了和霍聞洲的小時候。
我們倆家是世交,關係深厚,倆家父母一商量,乾脆把房子買到了一起。
但我爸媽愛玩,經常天南海北的到處跑,雖然他們總是分開玩。
我那時候不懂,還傻傻地問過霍聞洲。
「為什麼你爸媽不分開玩。」
「是不喜歡嗎?」
彼時我 7 歲,霍聞洲 11 歲,已經是個小大人了。
他板著臉憋了半天,遞給我一塊糖。
「以後我只會和你玩。」
那時候不明白,導致後來長大的時候, 我腦子依舊沒轉過來,又去問他了一遍。
那時的他已經大學畢業,正式接管公司,每天忙的連吃飯時間沒有。
我大二假期結束前一周,那天他很晚才回來,因為他很忙。
所以一整個假期,我們幾乎都沒見過幾次面。
當晚,我傻乎乎的又問出了那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