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網戀對象發來一段視頻。
他穿著灰色緊身褲,做著引體向上。
【寶貝,你看我大嗎?】
我直接暴怒,一頓罵。
【褲襠癢就拿拖鞋多拍兩下,鬼要看你的牙籤!下頭男,滾吧你!】
拉黑刪除一條龍。
後來,跟閨蜜吐槽前任,她笑到錘腿。
「他炫耀的難道不是胸肌跟肱二頭肌嗎?」
發覺自己冤枉他後,我傷心地把自己灌醉。
濕透的無袖背心,碩大的胸肌,真是血虧!
可當晚,我的床邊跪著一個男人。
他哭著,虔誠吻我,委屈著控訴我。
「說分手就分手,你怎麼這麼狠心?」
01
凌晨兩點,跟閨蜜在酒吧瀟洒一夜,回到家,我已是頭昏腦脹。
一想到,網戀對象只是在知道我喜歡男媽媽後,投我所好,露點胸肌給我垂涎後,我就萬分後悔。
草率啊,實在是分得太草率了!
身體剛挨著床,我就陷入了沉睡。
絲毫沒有注意到,漆黑的房間角落,有個男人站在那裡,靜默地盯了我很久。
在一番掙扎之下,他還是跪倒在床邊,低著頭,極其虔誠。
接著一道道的吻越來越來勢洶洶,我隱約感覺到指尖像過電一樣酥麻。
睡意朦朧,我只當是酒精作祟,沒有多想。
不知過了多久,手臂像有蟲子在緩慢爬動。
我緊著眉頭,揮了揮手試圖把蟲子趕走。
隔了幾秒,它又飛回來叮咬。
我感覺到手臂微微泛疼,但是我實在是太困太累,意識也越來越迷離。
我睡得很沉。
月光透過窗簾映在男人俊俏的臉上,他眼底掀起層層淚花,語氣委屈。
「說分手就分手,你怎麼這麼狠心?」
他緊緊盯著我,喉頭滾了滾,像是在克制著什麼。
最後,男人只是像面對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親吻:「不要分手,求你。」
他卑微的乞求被黑夜吞噬。
沒有得到回應的男人愈發膽大,留下一個又一個痕跡。
「乖,別醒。」
清晨,我迷迷糊糊睜開眼。
餘光瞥見手臂上深深淺淺的吻痕,我被嚇清醒了。
我慌亂地找手機報警,不過緊急通話還沒撥出去,一個寬肩窄腰的男人慢悠悠從浴室走出來。
我拿起床頭柜上的檯燈就朝他砸去。
「私闖民宅!我報警了!」
對面的小偷眼疾手快,大手壓住我的手機,挑眉看著我笑。
「這麼凶啊。」
我一愣,他的聲線太像我的網戀對象了。
但這人顯然不會是我網戀對象,因為他的IP在國外。
我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你是誰?來我家幹什麼?」
他輕笑了聲,「原本,是打算找你算帳,但你昨晚啊,太乖了。」
這麼說我手臂上的痕跡是他昨晚幹壞事的罪證!
我怒罵他:「死變態!我不認識你吧!找我算什麼帳?」
他臉色一沉,目光鉗著我。
我直冒冷汗,思考著手邊還有什麼能拿來自衛。
對方忽然單腿屈膝在床沿,俯身貼近我,笑得頑劣。
「罵我?」
我掙扎的雙手很快被他交疊扣緊,舉過頭頂。
「膽子挺大,前女友。」
「刪完好友還要裝不認識我。」
02
他叫我前女友?
我愣住了,圓溜溜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這是我網戀對象?
我有些不確定,畢竟我和網戀對象視頻通話時,他從來沒露過臉。
閨蜜宋喬還調侃過他肯定長得很抽象,所以不好意思露臉。
但是……
我仔細打量著他深邃的五官,很快就推翻了宋喬「抽象馬賽克」的猜測。
我跟他對視,質問他。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你怎麼進來的?都已經分手了你還找我做什麼?還有……我胳膊上是你弄的吧?」
「問題這麼多,我先回答哪個?」
他促狹地笑著,微眯著眼,嗓音卻是冷的。
「不如,你先解釋一下什麼是牙籤?」
看樣子,是要找我算帳的意思。
我緊緊抿著唇,眼神飄忽。
「啞巴了?」
他修長的手指撫著我的臉頰,划過我的脖頸,一路往下。
「還是在等我自證?」
我驚慌看向他,「柏隕!現在是白天!你能不能做個人?」
聽見我喊他的名字,他一臉愉悅:「現在肯認我了。」
視線掃到我小腿上的傷痕,他動作極快地把我從床頭拖到了床尾。
我反應過來後猛地朝他踹了一腳。
柏隕穩穩握住我的腳,嘴邊勾著笑:「別鬧騰,給你擦藥。」
柏隕蹲下身,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藥膏,拿著棉簽輕輕塗抹我腿上的紅痕。
昨晚在酒吧湊熱鬧,看了一場手撕小三的戲碼,她們打架時怒摔酒瓶,我腿肚上的傷口就是被玻璃碎片濺到的。
柏隕垂著眸替我上藥,我看見他的耳垂越來越紅。
我睡著時他可化身勤勞的果農,樂此不疲地種草莓。
現在只是擦個藥,害羞個什麼勁啊。
我沒忍住吐槽,「裝的這麼靦腆,好像我身上的痕跡不是你留下的一樣。」
他眼眶通紅,好像很無辜:「我只吻了你的手指和手臂,沒碰其他地方。」
只親了手臂?
他覺得很理所當然嗎?
這種吃虧的語氣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沒忍住低罵:「沒經過我的允許就碰我,還一句道歉也沒有,你果然很變態。」
「錯了。」
「什麼?」
「不是變態,是你男朋友。」
所以這句錯了是在糾正他的身份。
「你別亂說,我們分手了,我現在沒有男……」
他沉著臉把我撲倒,「可你在夢裡都在喊捨不得我。」
是挺捨不得的,但我梗著脖子不承認。
「你滾!我才沒有!你半夜潛入我家,分明就是你捨不得我!」
他側頭,下巴抵在我的鎖骨處,望著我的眼神格外認真。
「是,我捨不得你。所以不許分手,我會哭的。」
他會哭?他最好別是把我揍哭。
我默不作聲,柏隕故意咬了咬我。
「聽見沒?」
搞得這麼曖昧做什麼!
我可是戀愛腦!很容易上頭的。
我聲若蚊蠅地「嗯」了聲,他才笑著從我身上起來。
我臉上還發著熱,柏隕強制我加回他好友。
還怕我拉黑他,謹慎地發一排愛心emoji試探。
消息發送成功,他揉了揉我的發頂,「早餐準備好了,晚點見,女朋友。」
03
隔天去上班,我去辦公室找領導簽字,拿著老幹部保溫杯的男同事迎面走來。
他側到我耳邊,「別找錯老闆了,今天剛空降了執行CEO,這年頭領導都是關係戶。」
然後我聽見柏隕的聲音:「辦公室等著。」
他闊步走來,拉著我就進了辦公室。
門和百葉窗都關上了,柏隕兜頭蓋臉問了一堆。
「他為什麼要貼你那麼近?聽力不好還是說話無力,以後他的節日禮品就給助聽器和擴音器好了,你不要和男同事靠的太近好不好,我不喜歡。」
酒吧那天,我給閨蜜看完柏隕發來的視頻,她直呼這身材太贊了,想跟我嫁進一家。
我心心念念和閨蜜當妯娌,自動屏蔽他的話,自顧自問:「柏隕,你有個哥……」哥嗎?
他眼裡頓時黯淡無光,臉色很沉:「對不起,是我太小氣了,我不應該限制你和其他同事來往,不應該影響你的正常社交。你不要問我哥的事好不好?」
所以真有哥哥?
「我就問一個問題,你哥他有沒有女朋友?」
他急了:「你為什麼突然關心他的感情生活?」
「是不是我惹你不開心了?」
「我哪裡做的不好你告訴我好不好?」
「是怪我昨晚在你身上留了痕跡嗎?」
「對不起,我不該吸得太用力。」
「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我保證。」
柏隕以為我不信他的話,語氣很著急。
「我可以做到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昨晚是我不好,我原來只是想看你一眼就走的,但是我沒有做到,因為我一見到你就忍不住抱你,親你,我以為我的肌膚饑渴症已經好了,但是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控制住,在你面前我一點自制力都沒有,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不會亂來的,是我不好,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我還是第一次聽柏隕說這麼多話,以前我們煲電話粥他更多的是聽我說。
我呆愣片刻,抓住了關鍵詞,「肌膚饑渴症?」
他緊緊抓著我的手:「我會好的,我會痊癒的,陳昭訓我不會傷害你,你不要選別人。我不想你向我打聽我的哥哥,我不喜歡他,他搶走我很多東西,你不要問他,不要對他感興趣,好不好?」
他眼眶濕漉漉的,像是受到極大創傷的病患。
可憐死了。
過問他的哥哥只是想給我閨蜜找個對象的這番解釋話語全都被堵在了嘴裡。
我只想抱抱他。
我也確實這麼做了。
我抱緊了柏隕,臉貼在他的胸口處:「我不問他了,柏隕你別怕,我只會選你。」
我的話很管用,像是安定劑一般,柏隕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04
晚上我睡不著,腦海里一直反覆回憶著柏隕擁抱著我時,止不住顫抖的手。
我打開瀏覽器搜索了一下皮膚饑渴症。
這種心理疾病成因於缺愛的成長環境。
表現為不安焦慮……
我想起在孤兒院認識的一個哥哥。
他叫周允。
他對誰都很冷淡,唯獨對我很好。
我每次被別的小朋友欺負,周允會把欺負我的人揍一頓,然後把我抱得很緊。
那時候他的手也是這樣,會發抖,像是克制著躁鬱一般。
只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也患有皮膚饑渴症。
十歲那年我們被人領養,就此失去了聯繫。
好在三年前,養父母帶著親生女兒移居到國外,我又一次被拋棄時,我們重逢了。
當時我在會所兼職掙學費,收拾包間時撿到一個錢包,裡面夾著一張我和他小時候的合照。
相認那天我們聊了很久,他叫我好好學習,不要兼職,學費他會承擔。
我不知道他幹什麼工作的,但是他身上經常有傷,尤其是手臂上有很多道長疤。
他很少和我聯繫。
也不讓我向任何人透露我和他的關係。
他過的很不容易,我工作後的每一筆工資都會抽出一半打到他帳上。
想起這些,我心裡揪著疼,我很擔心他過得不好。
在和他的聊天框里停留很久,像是有種默契,周允發了一條消息來。
【昭昭,什麼時候不忙了,我們見個面。】
05
周六天氣很好,我們約在了甜品店。
幾個月沒見,他瘦了,頭髮也剪短了。
周允把慕思蛋糕推到我面前,我餘光瞥見他手背上的劃痕。
雖然被袖口蓋住了一大半,但是那條傷痕還是被我注意到了。
我眼眶酸澀,撩開他的袖子,一條長痕暴露在眼前。
「誰弄的?」
「沒誰。」
是養父母家暴的還是他跟人打架了?
我不敢想他受了多少委屈。
我看著他,視線模糊,眼淚直流。
他抬手擦去我臉上的淚,「養父母的兒子討厭我。」
所以周允身上的傷是被人打的。
我哽咽著:「他憑什麼打人啊……」
周允看我哭得更厲害了,半蹲到我旁邊給我擦眼淚。
他一直重複說沒事的,不用擔心他。
但我一直很難過。
晚上看完電影,周允送我回家。
他把我送到門口,他說下次見。
我按完電梯,鼻子發酸,不知道他說的下次是什麼時候。
我回頭,想再看看周允。
但我沒看到那個笑起來溫潤的少年。
只見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男生。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跑出去後看見柏隕把周允壓在地上,揮拳往他臉上砸。
我嚇懵了,幾乎是跌跌撞撞衝上去。
「柏隕!你別打他!」
柏隕什麼也聽不見,一拳比一拳用力。
我只好整個人都撲到周允身上護著他。
柏隕自嘲般勾了勾唇,但是他沒停手,而是猩紅著眼睛掐周允的脖子。
他額頭青筋暴起,衝著周允吼道:「我叫你別動她啊!」
周允因為呼吸不暢,臉上漲得通紅。
我別無辦法,用著狠勁扇柏隕巴掌。
「你為他打我?」
柏隕側著頭,不可置信地重複道:「你為他打我?」
他的目光驟然冷如霜寒,嗓音薄涼:「他比我重要?是你說的會選我,現在想要反悔了?」
我愣住了。
「告訴我!你選他還是選我?選他,還是選我!」
一個是我的男朋友,另一個是陪我度過人生至暗時刻的哥哥。
我猶豫了。
長達十幾秒的沉默讓他失去了理智。
柏隕用力掐著我的後頸,咬上我的唇。
我劇烈掙扎,嘴角蹭到了他滑落下來的淚滴。
很溫熱,很苦澀。
我狠下心咬了他的舌尖,趁他不備將他推開。
我踉踉蹌蹌撲到周允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
柏隕走過來踹了一腳周允,「想搶走她,除非我死。」
「你可以試試。」
「哥哥。」
他最後喊的那聲哥哥十足挑釁,有嘲諷和不屑的意味。
柏隕喊周允哥哥。
這聲「哥哥」令我全身發麻。
原來一直以來欺負周允的人……是他?
06
得出這個結論後,我大腦轟的一下,防線崩塌。
我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憤怒。
可他並沒有讀懂我的情緒,而是不管不顧地將我攔腰扛起。
不再給我和周允多說一句的時間。
電梯極速上升。
他在電梯里時就堵住了我的唇。
房門「砰」地關上後,他把我壓在牆上,從我的脖頸處往上吻。
我雙手用力推他。
但力氣懸殊。
他攥緊我的手腕,單膝壓住我的腿,不讓我動彈。
「陳昭訓!你別跟我說你今天一整天都在陪他。」
我不說話,只是瞪著他。
我的眼神刺痛了他,他捂住我的眼睛:「我跟沒跟你說過,不要對他感興趣,不要和他接觸。」
「你為什麼偏不聽!」
「在你這裡,他就那麼重要嗎?」
「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你和他抱在一起時是什麼心情?我快瘋了。」
「你為什麼不推開他?為什麼不拒絕他?為什麼允許他碰你?為什麼要站在他那邊?」
我腦子很亂,耳邊一直都在迴蕩他的那句「哥哥」。
我很累,真的很累。
他問了這麼多,我一句也不想回應。
對周允長達十年的虐待和使用暴力的人是他。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可他真的不是嗎?
柏隕眼裡還殘存著紅血絲,他貼過來,吻去我的眼淚,「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耳邊清晰聽見他壓抑的呼吸聲。
我無力地問他,「柏隕,我真的了解你嗎?」
他聽出我語氣不對勁,微微攬住我,「打架是我不對,但是,你不要怕我好不好?我沒有暴力傾向的,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沒有暴力傾向?
我盯著他:「你有。」
我往後退了兩步:「你很殘暴,你對你哥做過什麼沒人比你更清楚!」
「他身上那麼多傷疤。」
「都是你造成的!」
他表情凝住:「你這麼確定我虐待他?」
「是!你不待見他,討厭甚至恨他!因為他和你沒有血緣關係,因為你覺得他很多餘,因為你就是這種人!」
「他手背上的傷口,是被刀刮的,傷口很深很長。你為什麼要傷害他!為什麼要讓他那麼痛苦!」
他氣笑了,眼角還有淚。
「陳昭訓,你眼裡我是這樣的怪物?」
「內心陰暗扭曲,通過殘害別人獲取快感,因為自己的敏感猜疑,甚至不惜弄死自己看不慣的人。」
「還特別擅長偽裝自己,把自己塑造成身邊人都喜歡的好人,但其實是個只懂暴力,只會傷害別人的,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你覺得我是這個樣子?」
07
他扯著我的手腕,把我帶到他的面前。
「我告訴你,你現在維護的人才是這種怪物。」
「他會躲起來自殘傷害自己,以此換取你的同情。」
「他還會把對他的地位產生威脅的人推進水裡,恨不得淹死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