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安睡褲,來月事用。一包一兩。」
滿院嬪妃興奮地嘰嘰喳喳,眉飛色舞。
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不少東西,恨不得全部買下。
「爆答應你知道的,我家世一般,俸祿也少,能不能再便宜點兒?」
「爆姐姐,這一筐子我都要了,你幫我折個價唄!」
「安睡褲全被搶光了,好歹給我留一條啊!」
我把喇叭一舉:「要買的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一片沸騰里,一道尖細的嗓音硬生生壓得全場靜寂。
「太后駕到——」
3
只見豪貴妃滿臉矜傲地攙著太后緩緩走來。
在場所有嬪妃都心虛地低頭行禮:「給太后請安。」
我跟太后沒講過話。
因為她覺得跟我一個賣魚女說話是自降身價。
她瞧不上我的出身,看不慣皇帝寵愛我,因此拚命在各大世家搜羅能夠替代我的女子。
最好既有皇帝喜歡的特質,又是名門閨秀。
玫妃就是她特意調教出來的成果。
她原以為我會在冷宮死去,沒想到我非但活著,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所以從一開始,她的臉色就不好看。
豪貴妃告狀道:「太后,這個爆答應被貶冷宮了還不老實,竟然在此公然行騙,您一定要好好責罰她!」
太后拈起墊臀片打量,隨後扔下一嗤:「也不知是走了什麼腌臢路子弄進宮的東西,貫是些狐媚惑主的東西。」
豪貴妃的眼梢得意地飛起。
我一言不發。
太后威嚴地冷聲道:「答應宋氏,身處冷宮而不自省,擾亂後宮安寧,即刻拖出去——」
「啟稟太后。」我掀裙下跪,俯首道,「臣妾有天大的機密,要上報太后。」
太后壓著氣眯眸半晌,又抵不住好奇,索性想著聽完再把我處死。
進了內殿,我再次下跪道:「臣妾有一禮,要獻給太后。」
太后抿著嘴,一臉「我就看著你垂死掙扎」的表情。
只見我奉上一個精美的匣子。
太后挑眉:「這是何物?」
「此乃養生神器,使用起來飄飄欲仙、延年益壽。」
太后冷哼:「故弄玄虛,吁~」
隨著墨綠色筋膜槍的開關打開,太后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嬌哼。
一旁的老嬤嬤急了:「大膽,竟敢折磨太后!」
結果被太后拍開。
太后閉上雙眼:「再往下點。」
我微笑道:「神器的神力有限,只夠使用六個時辰,就得換新的。所以......」
但凡你想一直用,你就得留著我的命,還得求著我。
太后眼皮子一掀,哼了一聲:「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嘴角微勾,不卑不亢道:「往後太后若需要,可以隨時來買。」
太后顯然不爽:「哀家難道也得排隊買不成?」
我雙手合十,虔誠道:「神女面前,眾生平等。」
我倆再從殿門走出去時,我淡然地回到收銀台。
而所有人,鴉雀無聲地看著太后,滿臉嚴肅地站到了隊伍末尾。
豪貴妃傻眼了:「太后,您這是要......」
太后翻了個白眼:「滾。」
豪貴妃:「。」
沒過多久,又聽一聲太監通報:「皇上駕到——」
狗皇帝領著新寵玫妃來了。
皇帝一臉新奇:「母后,你們這是在玩什麼呢?」
太后沒搭理他。
他轉臉看見我,表情一愣,隨後脫口而出道:「爆答應,你怎麼又變美了?」
玫妃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而我忙著收錢,根本沒時間理他:「往邊上稍稍。」
皇帝直接拉住我的手腕,微笑道:「你今兒個就從冷宮搬出去吧,朕怪想你的。」
搬出去?
你要我從這個布置了一個月的大豪宅裡頭搬出去?婉拒了哈。
還沒等我說話,太后先怒了:「最前面那個插隊狗給哀家滾下來!」
4
當日之後,全都城都在議論冷宮裡出了個珍寶齋。
不少嬪妃將買到的好物送給家裡人,於是新奇玩意兒在王公貴胄之間流傳。
「你孫子有變形金剛?那又如何,我孫女有卡皮巴拉!」
「在下有一大包辣條,可以勻你一小根。」
「夫人,你的眼角有兩顆對稱的發光眼屎。」
「滾!這叫高光!」
你有的我也要有,我有的我還要囤。
一時之間,整個後宮的女人都成了代購。
宮斗都沒時間,整天在冷宮泡著。
我索性把冷宮重新規劃了一下,分為百貨區、食品區、美妝區、一次性電器區和雜貨區。
又在嬪妃里雇了幾名員工,每個月給五百兩的購物卡。
所有人都很高興。
除了豪貴妃和她的幾個死黨。
她們堅信我賣的東西都是妖魔之物,恨不得砸了冷宮。
奈何就連皇帝都常來光顧。
「爆答應,朕來取貨。」
皇帝湊到我跟前,低聲道。
我把一個黑袋子遞給他,伸出手:「給錢。」
皇帝掏出兩片金葉子塞我手裡,又拿了一個錦盒給我,笑嘻嘻道:「朕叫人買了六寶樓最時興的糕點給你。」
我瞟了一眼,淡淡道:「謝了。」
剛入宮的時候我格外愛吃六寶樓的糕點。
然而,吃過拼夕夕里各種零食之後,我對六寶樓早就祛魅了。
又或者說,是對皇帝的寵愛祛魅了。
皇帝見我不咸不淡,不死心,上前一步捏住我的下巴,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愛妃,朕今夜若召你侍寢,你可願意?」
我的態度很客氣:「拿著你的小號岡本和腎寶片滾。」
為了他手裡的東西,他也不敢和我翻臉。
剛打算灰溜溜地往外滾。
只見豪貴妃花容失色地奔進來,大聲地哭道:「皇上不好了,圓貴人她歿了——」
太后寢宮內。
烏泱泱跪了一堆人。
一塊白布蓋著圓貴人的屍體。
「人是怎麼沒的?」太后捏著眉心問。
圓貴人的侍女怯怯答道:「吃糕餅,噎得上不來氣,還流黑血,眼睜睜的就......」
太后皺眉:「簡直荒唐。」
豪貴妃跳出來追問:「那糕餅是那兒來的?」
侍女瞅了瞅我,顫聲道:「冷宮買的,全麥貝果......」
眾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豪貴妃面色凝重地繼續盤問:「吃那東西時,圓貴人又在做什麼?」
侍女道:「在用手機自拍。」
眾人皆忍不住用懷疑地眼神看向我。
「太醫已經驗過,那貝果有毒。」豪貴妃更是拔高了音量,指著我義憤填膺道,「就是你,用貝果毒害圓貴人,還拿手機攝她的魂,減她的壽!」
我反問她:「你怎麼證明毒是我下的?又怎麼證明自拍減壽?」
豪貴妃顯然有備而來,冷哼一聲:「你賣的貝果,毒自然是你下的。拍照減壽,更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我攤手道:「照你的邏輯,倘若你捅了個人,就應該把你老母抓起來,因為你是你老母生的。」
豪貴妃的臉綠了三分:「你!」
「至於拍照攝魂。」我若有所思地問她,「你認為拍一次能減多少年的壽呢?」
豪貴妃信誓旦旦道:「起碼一年!」
在場所有拍過照的人都是一個激靈。
我:「行。」
說時遲那時快,我掏出手機對準豪貴妃就是咔咔一頓連拍。
豪貴妃嚇得吱哇亂叫,花枝亂顫地到處躲。
我的鏡頭跟蹤穩如老狗。
輕輕鬆鬆就給她拍了一百張美照。
拍完,我讚嘆道:「哇,這樣都不死,原來你是長壽村的村花啊!」
豪貴妃痛哭流涕地狼嚎:「本宮要死了,本宮要死了——」
太后看豪貴妃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智商二百五,坐得不耐煩了:「夠了,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耽誤哀家看老人唱戲機。」
5
圓貴人一宮的人都被嚴刑拷問。
但什麼也沒問出來。
因為毒是豪貴妃的人下的。
為了扳倒我,她連手下的人都不放過。
這點我都能猜到,皇帝太后又豈會猜不到。
只不過是顧忌豪貴妃她那將軍老爹還有用,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為了安撫我,皇帝派人來請我去行宮泛舟。
元寶險些把唾沫噴在傳信太監的臉上:「不去!誰愛去誰去!」
太監氣得蘭花指飛舞:「皇上聖寵,那是滔天的福氣!」
元寶冷哼:「什麼聖寵什麼福氣的,餓上五天就老實了。」
我拍拍元寶的背,溫柔道:「行啦,他畢竟是皇上,我畢竟是他的妃子。皇上要我去,我怎麼能駁了他的面子呢?」
太監的臉色稍緩。
我套上軍大衣,回頭對元寶小聲而狠辣地道:「給我把趕豬器帶上。」
元寶立正:「是!」
停在後院的龍鳳呈祥轎輦鑲珠嵌玉,精美非常。
太監恭敬地請我上輦。
我看了眼手錶:「坐這個太慢了,我自己過去吧。」
太監:「啊?」
只見我跨上雅迪小電驢,系上擋風被,帶上元寶。
把手一擰,一騎絕塵。
十五分鐘抵達湖邊。
皇帝在畫舫上朝我招手:「爆答應,快上來!」
上了畫舫,才看到玫妃也在。
花同樣的時間泡兩個人。
誰說這皇帝蠢啊,這皇帝可太精啦!
他把我拉到身邊坐下,把冊子遞給我:「想聽什麼曲子隨便點。」
又把果盤、甜羹都推到我面前,滿臉殷勤:「想吃什麼跟朕說。」
玫妃坐在他左側,臉上的表情難辨喜怒。
我隨便點了一首《玉奴嬌》,元寶掏出海鹽味瓜子和奶棗擺到果盤前邊。
皇帝瞄著奶棗,夾著嗓子問:「這是什麼呀?」
我完全不上套:「不該問的別問,不該饞的別饞。」
皇帝已老實,只好步入正題:「朕打算升你為妃。」
從答應一下子跨到妃,也是前所未有的恩寵了。
他等著我欣喜若狂,奈何我只是點了一下頭:「隨你。」
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都無所謂。
他如今對我好,不過是因為我有價值。
當初那個會因為兩隻大雁和幾句承諾就跟一個男人走的宋嘉寶,早就在冷宮餓死了。
現在的我,只想搞錢。
皇帝愣了一下,倒也沒有脾氣,轉著玉扳指說:「還有一件事。母后說,冷宮可以讓你用著,但你得多少給些地租充入國庫。」
不就是變相要錢麼?
原來升位份是搶錢之前給的甜頭。
精還是這母子倆精,不愧是上一屆宮斗冠軍。
我用指甲輕敲桌案,皇帝窺著我的臉色。
「可以。」我說道,「我可以分出三成利給國庫,但我有一個條件。」
皇帝剛松下來的眉頭又揚起:「什麼條件?」
我側眸盯住他:「放我出宮,蓋樓經商。」
皇帝笑了:「你已是朕的嬪妃,就是死也要葬入皇陵,怎麼可能放你出宮?」
我垂眸看著指尖,淡然道:「咱倆和離。」
此言一出,就連一直靜默的玫妃都側過頭來。
「和離?」皇帝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自古從未有人同天子和離!」
我神色不變:「那我就做這開天闢地第一人,不可以麼?」
皇帝見我不像是在開玩笑,乾笑了幾聲後,悻悻道:「愛妃,想當年,朕在魚市上對你一見鍾情。自你入宮後,又對你寵愛有加。難道我們之間的情誼,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元寶在他身後連翻三個白眼。
我聳了聳肩,說:「我只是覺得,什麼情啊愛啊的,都不如金銀來得保值。」
說完,我把瓜子殼一吐,告退轉身。
皇帝還想來拉我,被玫妃拉住。
「皇上,你還有臣妾呢。她不珍惜您,自有臣妾珍惜您。」
6
皇帝開始單方面跟我冷戰。
他日日召幸玫妃,不久便將她升為玫貴妃。
為了讓我吃醋,他專門讓人從我這兒買禮物送給玫貴妃。
海藍之彌、愛馬士、神仙水一打一打的買。
皇帝盯著太監問:「她什麼反應?」
太監回答:「她哭了。」
皇帝得意一笑:「她果然愛慘了朕。」
太監補充道:「她是笑哭了。」
皇帝:「......」
豪貴妃隔三差五就來冷宮刷存在感。
我直接在門口貼上一行對聯。
【豪貴妃與狗不得入內。】
她當場氣歪了臉,跑去找皇帝告狀。
她進到御書房,剛哭訴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