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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婕妤流產的案子查了許久,也沒查明白。
不過,皇上還是借著這個由頭把沈如煙從皇后之位摘了下來。
沈如煙把宮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
第二天,又風風火火地帶著人出門找茬。
幾個婕妤紛紛稱病不出避風頭。
沈如煙找了一圈,最後找到了淑妃面前。
「降了位分又如何,我依舊是貴妃,而你這麼多年也只是個妃位。」
沈如煙雙目猩紅,銀牙咬碎。
淑妃只是不咸不淡地行了個禮:「姐姐說的是。」
可就是這副淡然的態度,把沈如煙氣了個夠嗆。
最後,她找盡藉口把淑妃宮裡的下人都打了一遍,出了口氣,揚長而去。
她大抵是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淑妃和那幾個婕妤忙活了這麼許久,確實是把她從皇后位上拉了下來。
可是那又如何?她依舊是貴妃,永遠高別人一等。
不過,她想錯了。
她不了解淑妃,我卻很清楚。
淑妃此人,從來都是一條毒蛇。
她會在獵物面前一動不動地等待許久,當敵人終於鬆懈下來,她才會驟然出手,一擊斃命。
兩日後,沈如煙身邊的那個心腹丫鬟攔了御駕,一番泣血般的哭訴,震驚了所有人。
她一五一十地說了沈如煙對下人的虐待,又把沈如煙暗害婕妤子嗣的手法全盤托出。
她說的那些事,和皇上查出來的竟能完全對應上,分毫無差。
說完了,那丫鬟一咬牙,大喊著「只求皇上嚴懲沈貴妃」,在樹上撞了個血流如注。
這丫鬟在沈如煙身邊跟了多久,眾人皆是有目共睹,這下徹底坐實了沈如煙的罪名。
皇上盛怒之下,沈如煙第二天就搬進了冷宮。
沒待上幾天,沈如煙就受不了了。
冷宮荒涼,因著她先前的跋扈,下人也不給她好臉色看。
別說服侍她了,沒有落井下石都算好的。
沈如煙卻還寄希望於皇上想起她曾經的好,對著僕從頤指氣使。
「你們等著,等我從這裡出去了,你們一個一個都得死。」
管冷宮的嬤嬤也是煩了,當場給了她一巴掌。
「別做白日夢了,進了冷宮,誰還管你是什麼貴妃皇后。氣性這麼大,看來飯也不必吃了。」
沈如煙恨得咬牙切齒,餓了好幾天,頭暈眼花之際才終於意識到——
皇上不會來了。
沈如煙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她顫抖著,低聲喃喃:
「沒關係, 我可以換回去, 我是沈如煙, 不是沈溫言。該住冷宮的是沈溫言,不是我!」
我嗤笑一聲,從拐角一步步走了出來。
「怎麼,你的皇后當夠了?」
沈如煙抬頭死盯著我,色厲內荏:「你笑什麼?我告訴你, 只要一晚上,你就得乖乖換回來,在冷宮裡餓死!」
「一晚上?」我挑了挑眉,細細品味著這幾個字。
「我果然沒猜錯,你和我交換身體的條件是入夢,對吧?」
沈如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恐慌的神情漸漸散去, 又得意起來:
「你猜到了又能怎麼樣?你能做到一輩子不入睡嗎?」
我搖搖頭。
「很可惜,我不行, 但你可以。」
我朝身後招了招手,一列僕從走了出來, 鉗制住沈如煙。
沈如煙奮力掙扎:「你要對我做什麼?我是皇上的妃子!你殺了我,自己也別想脫身!」
「誰說我要殺你了?」我示意僕從把人帶走, 這才悠悠地說完了後半句話。
「只是讓你試試一輩子無法入睡的感覺而已。」
不讓人睡覺, 那法子可多了。
針扎,冷水, 還是普通的用刑。
反正沈如煙身在冷宮, 只要不死, 誰也不會在意她遭遇了什麼。
沈如煙終於害怕了:「放開我!我不去!我是皇后, 你們怎麼敢這麼對我?放開!」
無人在意沈如煙喊了什麼, 冷宮裡管事的都是人精,捧高踩低慣了,早就知道不該看的不看, 不該聽的不聽。
我興致缺缺地揮別了沈如煙, 走出兩步,就見到了從前的老對手。
「還是姐姐有福氣,竟還得了這麼好的機遇,若是我也有個妹妹就好了。」淑妃笑意裡帶著揶揄。
「論福氣, 姐姐怎麼比得上妹妹?」我笑了一下,往淑妃手裡塞了塊東西。
「從此但憑妹妹號令。」
若非當朝氣數已盡,沈如煙怎可能在皇后之位坐了這麼久?
裴言澈又怎會落得如今這個鳥盡弓藏的命運?
這天啊, 也該變一變了。
我怎麼能捨得裴言澈捨棄抱負, 偏安一隅?
我的小將軍, 就該永遠輕蹄快馬,意氣風發。
……
出了宮門, 我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裴言澈看見了我,快步向我走來,面上帶著令人安心的笑容。
我也跟著加快了腳步。
回了一趟宮, 見了許多曾經見怪不怪的景色,才驚覺自己已經脫離這裡很久了。
我的人生,不再是一成不變的宮牆,看膩了的花園景致。Ťũ̂ₚ
我見到了許多從前不曾見過的事與人。
但最最重要的, 只有一個。
我揚起笑容,牽上了裴言澈的手。
「走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