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一心向道完整後續

2025-05-1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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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我是女主,直到師父帶回來了個小師妹。

小師妹嬌憨可愛,來了不過一月,一下子吸引了凌霄峰眾人的目光。

而我,逐漸成了邊緣人。

1

我叫穆沉栩,是雲生尊上唯一的徒弟,凌霄峰的大師姐,十五歲築基的天才。

那日師父歷練帶回來了個小姑娘,她裹著師父的白色長袍,執意牽著師父的手,而後師父縱容又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我看了他們相交的手,回神。

「師父回來了。」

穆雲生愣了愣,然後對我道:「這是阿芸,日後便是你的師妹。」

薛靈芸聞言脆生生地喊我師姐。

薛靈芸進山門那刻,我聽見一道奇怪的聲音。

「女配逆襲系統提示您,攻略清冷仙尊穆雲生,進度百分之十,系統獎勵 10 點,宿主可任意加在你需要的地方。」

「加在武力值吧,女主不是天才麼,總不能我比她差吧。」薛靈芸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小師妹很討人喜歡,整個凌霄峰不論男女都喜歡她。

自然也包括穆雲生,我奉在神壇上的師父。

那日我收集山間新雪,為穆雲生沏好了茶。

我知他素來愛我釀的酒,喝我沏的茶,多年來,我便也一直留著這個習慣。

雲生殿內小師妹嬌俏的聲音很是靈動好聽,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

「師父,你嘗嘗嘛,好吃的,天底下可沒有比這更好吃的了。」

她拿著一塊咬過的白色糕點朝穆雲生嘴邊喂去,穆雲生拿著書,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無奈,卻並未阻止,那咬過半邊的糕點幾乎碰上了他的唇瓣。

「師父不愛吃甜的。」我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薛靈芸輕輕「噢」了一聲,手卻依舊不饒地舉著,小聲嘟囔:「真的很好吃,師父你嘗嘗。」

他最終還是耐不住薛靈芸,吃了那半塊糕點。

我想說些什麼,穆雲生只淡淡看了我一眼。

「偶爾吃一塊無妨。」

我於是不再說話,離開時,我聽見門內嬌俏的聲音又響起。

「嗚嗚師姐的茶好苦,師父你怎麼愛喝這種,難怪師父都不愛笑的,師父你笑笑,師父笑起來可好看了。」

然後便傳來穆雲生的聲音:「別鬧。」

話雖這樣說,言語中卻並沒有責怪的意味。

我腳步一頓,似乎能想到說這話時薛靈芸的神態,整個人貼在穆雲生的身上,手指胡亂擺弄著他的臉,而後我又聽見了那道奇怪的聲音。

「攻略穆雲生進度百分之二十……」

或許是我平日不會做人,看不清旁人對我的積怨已久。

那日我進練功場,便聽見眾人的議論。

「大師姐平日嚴苛,非得要求別人和她一樣,以為人人都有她這樣的天賦。

「反正這修煉我是一天都練不下去了,誰愛練誰練吧。」

說話的人是陸敘,我自小護著長大的師弟。

薛靈芸笑著安撫道:「師姐只是不懂我等平庸之輩的苦惱。」

說話的人是陸敘,我自小護著長大的師弟。

她嘿嘿一笑,陸敘被她吸引,兩人腦袋幾乎湊在一起。

「你想啊,這修仙的歲月無邊無際,要是天天修煉那多沒意思啊,我們自己給自己放幾日假,想幹嗎就幹嗎,那多好啊,難不成你們修煉就是對著這些枯燥的功法嘛。」

周圍苦大仇深的人仿佛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了,圍在一起嘀嘀咕咕。

他們一言一語地說著我平日的事情,說我平日不愛笑,看著讓人發怵,說我平日嚴苛,比萬獸山的母老虎還可怕……

我知道他們平日說我古板無趣,可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在他們眼裡,如此可惡。

我忽然覺得心寒,看向陸敘,對他們道:「凡人修仙需踏過鬼門山,攝魂陣,鎖妖塔,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塊階梯,才有萬分之一困難得到這個機會。」想了想,我又道,「修仙歲月的確漫長,但修仙就是為了長生,那才是最沒意思的事。」

陸敘看著我,訥訥息了聲,小聲道了句:「師姐。」

我冷著臉,看著人群躁動的模樣,只淡淡對他道:「自己去思過崖領罰。」

我目光落在薛靈芸身上:「你們今日修煉的功法,落不到我身上,所以若是你們誰今日不想修煉,我也管不著。」

薛靈芸看著我,滿臉倔強:「師姐,你不覺得你對陸敘過於嚴苛了嗎?

「剛剛那麼多人說話,你為何偏偏只罰陸敘,你不覺得你有失公允嗎?」

「系統提示攻略人物陸敘好感度百分之二十。」

冰冷的聲音響起,我驟然回身,看向陸敘。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然後開口問道:「師姐,為何只有我一人要去思過崖。」

我驀然感覺到一陣無力。

「陸敘……」我抿了抿唇,不知如何開口。

於是我垂下眼睛:「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日後我也不會管你了。」

我看向對面的人群,他們的目光或敬畏,或躲藏,還有暗藏的一些厭惡。

我輕易捕捉到他們的情緒,唯有陸敘,他滿臉驚慌。

陸敘自入山門便一直由我照看,我教他修煉,帶他打妖獸,他根基不穩初入築基時,我甚至替他挨落下的天雷。

如今旁人不過為他說了幾句話,便輕易獲得了他的好感。

他急急忙忙上前,拉住我的手,聲音依舊是往日的撒嬌姿態。

「師姐,我錯了。」

我甩開他的手,眼裡的厭惡不加掩飾。又是這套,犯了錯永遠都是這套。

「你不是小孩子了。」

他怔愣了兩秒,眼裡的受傷一閃而過。

他在我的承歡殿外跪了一宿,薛靈芸就撐著傘陪了一宿。

見我開了門,陸敘站起身,想要靠過來,許是跪了太久,他腳步有些不穩,摔在我的跟前。

我往回退一步,皺了皺眉,他伸手拉住我的裙子,聲音微弱又可憐。

「師姐,別不管我,我去思過崖領過罰了,別不管我好不好。」

我扯回裙子,垂眼看著他。

薛靈芸扶住陸敘,開口帶著控訴與指責:「大師姐,陸敘跪了一晚上,這麼冷的天,他沒有使用術法,修士雖身體強健,但是總歸是會難受的,你修為這麼高深,明明就知道他跪在外面,卻不理不問,難道你就這麼不近人情嗎。」

此時那聲音又響起。

「系統提示攻略人物陸敘好感度百分之三十。」

我看著她和陸敘,忽然覺得有些嘲諷。

我敬重的師父,自幼護著長大的師弟,都對這個來山門不足一月的姑娘青睞有加。

與她接觸下來,我也逐漸摸清了一些事情,比如,薛靈芸不屬於這片大陸,她綁定了一個女配逆襲系統,而他們口中的女主,便是我。

我精通各類修煉術法,可不精人情世故,不精猜測人心。

所以我不懂為什麼朝夕相處的付出與情誼,比不過他們相處的短短一月。

人心難猜,那我便不猜了。

我看著陸敘:「日後別再來這一套了,也別再來找我了。」

陸敘眼裡的光暗淡下來,昏迷過去,我轉身離開。陸敘與我自幼一起長大,我一直拿他當成我的親人來看,只是他著實讓我傷心。旁人說我冷血無情也罷,嚴厲苛責也罷,可唯獨陸敘說不得。

我對他那樣好,他得了好,不記得也就罷了,可總要他明白,沒人該對他這樣好。

2

近日發生的事情讓我心煩意亂,我想著陸敘,思緒被一陣帶著笑意的聲音打斷,我下意識朝聲音那邊看去。

沈淵的聲音懶洋洋的。

「偷喝了酒,我告訴你師父去。」

少女帶著醉意的嬌哼響起:「大師兄,求求你,別告訴我師父好不好……」

她抱著沈淵的腿,臉頰紅紅,我聞到了空氣里桃花酒的香味。

「那你打算怎麼賄賂我?」沈淵抱著劍,居高臨下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人。

少女頓時手腳並用爬到他的身上,然後快速吻上了他的唇瓣。

「親你一下好不好。」說完,她咯咯笑起來,然後睡了過去,只餘下身體僵硬的沈淵。

「攻略人物沈淵好感度百分之二十……」

我聽著這道聲音,垂下眼睛,那種無力的感覺又上來了。

我皺了皺眉,他抱著懷裡的人回身,與我的目光對上。

他身體僵硬,抱著的人摔在雪裡,發出砰的撞擊聲。

「阿栩,你聽我說,不是你看見的那樣。」

我朝他搖搖頭:「不用解釋,我看見了。」

沈淵笑了笑,忽然道:「反正你也不在意是不是?」

我有些疑惑,而後道:「我知那是個意外。」

他抱起地上醉得一塌糊塗的人,走時看了我一眼:「阿栩,你對感情一事,總是這麼不放在心上。」

我愣了愣,站在原地。

我躲在思過崖的山洞裡,卻沒有修煉,我想到了沈淵。

他是凌霄峰的大師兄,又生了一副好皮囊,在凌霄峰外也是很受人追捧。

我們的婚約是三位尊長訂下的,猶記得沈淵當時很是高興,看著我道:「能與阿栩結成道侶,是我三生有幸。」

婚事訂下那日他準備了很多糖,用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靈石,見人便分了一塊。

我記得那日沈淵笑著湊到我面前,將滿滿一袋的糖塞在我的懷裡,聲音是藏不住的歡喜:

「阿栩,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成親了。」

那日少年與今日冷冰冰的沈淵重合,我便愈發覺得心煩意亂。

自那日後,我似乎和凌霄峰的人產生了淡淡的隔閡。

薛靈芸每日同他們一起打鬧,笑聲都傳到了我的承歡殿,可我一來,他們又止住了笑,對我依舊恭敬,卻又有哪裡不同。

我去找了沈淵,給他帶了幾壺我釀的酒,到底是朋友,我下意識想修復我們之前的關係。

沈淵看著我的眉眼鬆動了下,表情依舊冷冷的,我皺著眉,分不清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不喜歡嗎?」我於是開口問。

「阿栩,你真的在意我嗎?你除了修煉,你還會幹別的事嗎?」

我愣了愣,看著他的眉眼,覺得有些陌生。

近日繃緊的神經忽然斷裂,我奪過他手裡的酒壺,砸在地上。

「是,我除了修煉,一無是處。」

沈淵愣了愣,似是沒料到我的動作,我轉身離開,甩開了他拉住我的手。

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了比試那天,那日薛靈芸展現了驚人的實力。

築基初期的她打敗了金丹中期的我,比試時,我又聽見了那奇怪的聲音。

「宿主積分是否兌換……」

「是。」

下一秒,我就被她的掌風拍得摔在地上,必贏的局面在話音落下時扭轉,我聽見台下弟子的歡呼,喊著阿芸的名字。

我站起身,胸口染上鮮血,像落了一朵朵紅梅,我眼中那些人的樣子開始重疊,耳邊只聽見眾人的誇張和驚呼。

「小小年紀便已經突破了築基後期,甚至打敗金丹期的修士,天元大陸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天賦異稟的人。」

他們夸著她,如同當年誇我一般。

而台下的人,喊著阿芸的名字,宛若最忠誠的信徒。

她突破了,在雷劫打下的瞬間,白衣仙人從天而降,將她攬在懷裡,天雷落下得愈發厲害,落在他身上,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系統提示攻略人物穆雲生好感度百分之四十五……」

嗯,那是我最敬重的師父,是告訴我,修道之人,不為長生,萬事從善的人。

民間萬魔作亂,他說修仙者是為除魔衛道而生。

看著這一樁樁一件件,我忽然間明白了沈淵的話,我除了會修煉,真是一無是處。

所以落到今日,我才知,我是那樣地讓人討厭。

我覺得不甘,自踏上修道那日起,穆雲生便教我。

「修道者需勤勉,一個腳步一個腳步走得踏實,打穩了根基,方能成為強者,守護想守護的東西。」

於是我日日夜夜不斷修煉,不曾懈怠,可都抵不過她通過別人的喜歡,便輕而易舉獲得的一切。

我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樣。

雷劫一過,穆雲生癱軟在地,薛靈芸扶著穆雲生,抬頭看著我,眼眶泛紅。

「師姐,我……」

我取下腰間玉牌,遞給她。

「你贏了,這師姐,由你來做。」

凌霄峰素來如此,能者居之。

台下弟子議論紛紛,然後不知誰帶頭一窩蜂地圍住薛靈芸,似挑釁一般,聲音清脆洪亮。

「阿芸師姐……」

那日過後,穆雲生來找過我,他唇色依舊蒼白,想來雷劫威力不小。

我看著他,訥訥喊了一聲師父。

他目光澄凈,落在我的身上:「你師妹,雖有幾分天賦,但在修煉上不如你踏實,論實力她不如你,不知用了什麼方式贏了,她小孩心性,好勝心強,說到底是我管教無方,阿栩要怪,就怪師父。」

我看著他,忽然道:「師父,若是旁人,師父是否也會這般包庇?」

他愣了愣,然後搖頭:「不會。」

我頓時明了他的心意,然後道:「我明白了。」

他繼續道:「今日之事我看在眼裡,我會對她加以訓誡,她性子愛玩愛鬧,並不適合管教弟子。師父今日來只是問你一句,那些外門弟子,你若還願意教,那這師姐還是由你來做;若你不願意,那便隨你心意。」

我眼睛一紅,卻沒有眼淚,只是滿不在乎地朝他笑了笑。

「師父,你之前說有多大能力,便要承擔多大責任,我來修煉,便是為了除魔衛道,保護無辜百姓,留在這教他們,太委屈了。」

穆雲生變了,至少以前在我眼裡公正無私、憐憫草木眾生的師父,他也會包庇他想包庇的人。

沈淵也來找過我,他敲響我的門,將手裡的藥瓶放在我的門前。

我看著他,開口:「解除婚約吧。」

他一愣,氣氛似乎冷了幾個度。

「為什麼?」這話似乎是咬著牙說的。

我看見他眼眶漸漸泛紅,只道:「我與你的道不同。」

我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然後朝他笑笑:「我的道里,情愛最是不值一提。」

我被師父領進門前,曾是一個小仙門的掌門獨女,我至今記得那個仙門的名字。

望月宗,因為那裡,可以看見最皎潔的月,那裡沒有冬天。

望月宗很小,宗門裡的人也不多,常年護著山下百姓。

我爹我娘也很恩愛,從未鬧過紅臉。

可我爹平庸,人活了上百歲,也不過金丹修為。

他常常和我說修煉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可他不能放棄,因為山下百姓需要望月宗,天元大陸需要能修煉的修士。

可我不懂,我每日跟著師兄師姐們修煉,朝他們撒嬌,怕疼得很,不愛修煉,也不愛上課。

直到那日,從魔界跑來幾隻異獸,屠了整個村子,滅了我滿門。

那時候我師兄騙我,說要和我捉迷藏,我藏在山後的天池裡,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回到宗門,便只剩下滿地殘骸,連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我一直跪在宗門口哭,哭了三天三夜。

穆雲生便是那個時候出現的,他問:「你要不要拜我為師。」

我哭著磕頭,我忘了當時的場景,只記得他悲憫的眉眼,以及,他牽住我手時說的話。

「修道者之心,不可被仇恨覆蓋,萬事向善,除魔衛道,保護蒼生。」

我想到薛靈芸和系統說的話,他們說我是女主,寥寥數語便概括了我的半生,滿門被滅,與三位仙君糾纏半世。

好像主角不受點磋磨,便不能稱為主角。

可如果可以,我不想做女主,我只想要他們活著。

我看著沈淵,笑了笑:「他們都說我嚴苛,沒有人情味,一心只想著修煉。

「可是你知道嗎?山下每天都有人死於魔族利爪之下,他們甚至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普通人想修道,真的太難太難了。

「日後這些弟子,便交給你了,他們資質平庸,若有朝一日碰見魔族,我希望他們可以自保。」

沈淵拉著我的手:「阿栩,我可以和你一起……」

我退還他送我的項鍊,那象徵姻緣的紅光閃了一閃,而後熄滅。

沈淵眼裡的光也滅了。

薛靈芸贏了我的那刻,沈淵對她的好感值達到了百分之五十。

他素來愛強者,我知道,誠如我所說,我與他的道心不同。

3

我離開凌霄峰,只同穆雲生告別了。

早年我便一直想去山下歷練,只是大師姐的擔子壓著,叫我出門,對他們總是放不下。

他看著我沒說什麼,只叮囑了兩句。

他對我素來話少,我離開那日,他卻罕見地說起了我剛來時候的事情。

我看不懂書,常常來鬧他,他也是手把手地教。

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我再也沒有鬧過他了,就算自己不懂,也會想辦法自己琢磨,他這個師父的用處,好像越來越少了。

我垂下眼睛,緩慢地眨了兩下,心臟驟然一緊。

「你太聽話,也不愛表達,所以受了委屈,總是不說。」穆雲生垂下眼睛,「師父每次看見阿芸,就像看見了剛入山門的你」他話頓住,又道,「師父就在這,等你回來。」

我下山第一件事,便是回望月宗。

望月宗被草木覆蓋,不仔細找,已經找不到了,山門被綠色藤蔓覆蓋,顯得無比荒涼。

這曾經是我的家,如今天大地大,無處可去時,第一個想到的地方便是這裡。

後山的天池還在,我整個人沒入水裡,忍不住紅了眼眶,多日來不知名的委屈傾瀉而出。

我想到穆雲生,想到沈淵和陸敘,甚至想到那些師弟,心臟傳來針扎般的痛意。

忽地,一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嗓音響起。

「你,你別哭了……」

我睜開眼睛,和貼在我鼻尖的青色小鯉魚大眼瞪小眼。

小鯉魚擺了擺尾巴。

「你好呀!」

小鯉魚是個修煉幾萬年的靈獸。

他擺擺尾巴,然後我面前便出現了一個青衣少年。

唇紅齒白,眉間一點紅痣,很是好看,他眉骨落下的水珠滑過他的唇瓣。

我忽然間明白了民間那句,食色,性也。

他眼睛彎彎,將我抱上了岸。

「小月亮,你回來啦。」

這個熟悉的稱呼叫我一愣,已經許多年未有人這樣叫我了。

自從去了凌霄峰,得了穆雲生賜名,就再也沒有人叫過我月亮了。

少年眉頭一皺,然後輕輕哼了一聲。

「你小時候可喜歡我了。」他又變回了小鯉魚的模樣,在水裡翻滾兩圈,模樣煞是可愛,「你說我是這裡最英俊的小魚兒。」

這話叫我勾起了一絲回憶,彼時我還是望月宗最小的師妹。

我不愛修煉,每次趁人不注意便跑到後山的天池玩,於是乎,我學會的第一個術法,便是避水術。

天池內不知是何緣由,靈氣充沛,不過這在修真界不足為奇,裡面的小魚也多多少少開了靈識,不過像他這樣開口說話的,還是第一次。

天池裡的小魚對我都很好,我已經記不清他是哪只了,只是隱隱約約有點印象。

小時候有個小魚兒對我格外殷勤,我每次來他都會擠走其他小魚兒,然後沖我擺尾巴,可是他不會說話,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這隻。

他也不在意,得意洋洋地說自己是整個池子裡最厲害的小魚兒,整個池子裡,只有自己修煉成了人形。

他又變成了人形,彎起眼睛,貼著和我坐一起,很是殷勤。

「小月亮,一下子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

他身上沒有魚腥味,反而帶著池子邊長的白殘花的淡淡香氣。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我的臉上,我忍不住皺眉,他卻倏然笑了,唇紅齒白,宛若漫山遍野山花爛漫。

「小月亮,我叫顧青鯉。」

4

在天池修煉幾日後,我還是決定離開,去山下歷練。

我沒有方向,就想到處走走。

顧青鯉眼巴巴地看著我,嘴裡念念叨叨。

「哎,等你走了,就再也沒有人和我說話了,我就是那井底之魚,就是那路邊的小野花,就是那孤家寡人,只能守著這一方小小的池子……我問老天爺,誰是這世界上最可憐的魚,老天爺說,當然是你,這世上再沒有比你更可憐的小魚兒了……」

我忽然有些不忍心,便開口問道:「那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顧青鯉眼睛一彎:「好嘞。」

等他從水裡鑽上來時,大大小小的包掛在他身上,配著他傻兮兮的笑,我不免有些擔憂,這孩子看著就傻,沒見過世面,指不定就被騙走了。

他掛著大大小小的包,然後一下子收進了儲物戒指。

我登時瞪大眼睛,這儲物戒指……

倒不是稀奇,只是很昂貴,不過我也並未多想,只當顧青鯉有什麼機緣。

顧青鯉是個嬌氣的,怕疼怕累又怕熱,一路來都是他嘀嘀咕咕的碎碎念。

「好熱啊,我要變成小魚乾了。」

「好冷啊!我要變成冰凍魚了……」

「好累啊,小月亮你帶我飛好不好……」

「我真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小魚兒了,我對小月亮誓死追隨,蒼天可鑑,小月亮對我不聞不問,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我問老天爺,誰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小魚兒,老天爺說,當然是你啊……」

我板著臉看著他,得虧他不是我的師弟,不然這種懶蛋,得天天給我在思過崖待著。

他見我看著他,喜笑顏開湊到我身邊:「呀!小月亮終於願意正眼瞧我了。」

一路朝魔淵走去,遇見魔族數不勝數,我術法也逐漸長進,只差一個機緣,便隱隱有突破金丹的趨勢。

只嘆我以前狹隘,只顧修煉,卻缺少了實戰,如今下山,茅塞頓開,竟然覺得手裡的劍越發得心應手,恍若與我整個人融為一體。

我與他在不知名的村子斬殺了個蝶妖,那蝶妖修為極低,便是普通修士也能輕易斬殺,可偏偏在這人類村莊裡為非作歹數年,掠奪人的錢財,禍害好人家的姑娘。

村子裡的人朝我跪謝,抹著眼淚訴說村子裡近年的事,我卻只覺得心酸。

沒有修士庇佑,普通人對於壞心思的修道者來說,不過螻蟻。

而這樣的事情,卻發生了在大大小小的村落小鎮里。

我漸漸開始明白阿爹的用意,天元大陸需要修真者,普通百姓也同樣需要。

每當遇見魔族妖獸時,顧青鯉就躲在我的身後,替我加油助威,聲音挑釁又帶著激動。

「小月亮,打他……」

「小月亮,揍他……」

「小月亮,他好菜……」

半年後,我們到達臨近魔淵的一個小鎮,鎮子裡詭異地安靜,偶爾有妖獸從街頭竄過。

我和顧青鯉找了家客棧,人很少,店小二蔫蔫睡在椅子上,見到我們瞬間精神起來。

當他口中吐出一個晚上十顆靈石時,我轉身就走,只覺得人間物價飛漲。

顧青鯉拉住我,丟了十顆靈石,模樣闊氣:「開一間房。」

店小二一邊拿出鑰匙,一邊笑呵呵解釋:「這位仙子啊,這邊靠近魔域,方圓百里,可就我一家做生意的,十顆靈石不貴了。」

顧青鯉冷哼一聲,小聲嘟囔:「吃人的店,我去皇城住也要不了十顆靈石啊。」

店小二聽罷也不惱:「小公子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和這位仙子甚是般配,一看就不是缺錢的……」

顧青鯉眉心舒展開來,店小二又開始樂呵呵推薦。

「我們這邊有很多招牌菜,吃過的都說喜歡,小公子要不要來一份啊,舟車勞頓,小公子體力強健,可身邊這位仙子到底是姑娘家,想必會感興趣……」

我趕忙搖頭:「我早已辟穀,不需要……」

可顧青鯉不知怎麼,傻咧咧開口:「要,多少靈石?」

店小二眼睛一彎,伸出兩根手指:「二十顆靈石……」

顧青鯉隨手丟了個袋子:「給這位仙子準備。」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一來一往。

「民間的東西都這麼貴啊。」回房間路上,我忍不住小聲問了顧青鯉。

顧青鯉聞言滿臉忿忿,又來了句:「他吃人,要不是周圍沒客棧,我早就走了。」

我皺眉道:「我可以睡在樹上。」

顧青鯉皺眉:「我倒是可以隨便往哪個小水窪一躺,但是你睡樹上哪有床舒服。」

顧青鯉一進客棧,便快樂地鑽進了浴桶里。

「哎呀,舒服,你是不知道這一路,我都快變成小魚乾了。」顧青鯉快樂地遊了幾圈,然後變成人形趴在浴桶旁看著我。

我數了數身上的靈石,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肉疼。

全身上下,一共三十五顆靈石,而今天顧青鯉便用去了三十顆。

不怪我窮,這做大師姐時,靈石都省下來給弟子買修煉心法了,哪有那麼多閒錢。

顧青鯉見我一臉肉痛,表情十分慷慨大方。

「小月亮,你是不是沒錢?」他笑了笑,笑起來很是好看,又帶著點得意。

「我有錢啊,我的錢隨便你花。」

夜裡店小二送來了他的店內的招牌菜,聞起來很香,我雖已經辟穀,可有時候也饞口腹之慾,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罷了。

「聞著挺香,這錢不虧!」顧青鯉起身,衣服上的水瞬間干透,恢復如初。

他笑著揭開蓋子,然後表情驟變。

我察覺不對勁,湊過去看,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一盤清蒸魚,一盤看起來很好吃的清蒸魚。

顧青鯉眉毛跳動了下,然後表情委屈起來,默默鑽回了浴桶。

他似乎很傷心的樣子,存著不能浪費的原則,我嘗了嘗,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魚肉入口即化,好吃,好好吃。

浴桶傳來噗通的水聲,我轉過頭,看見顧青鯉幽怨的小眼神,他趴在浴桶邊,失魂落魄,黯然傷神。

他說:「魚魚那麼可愛,為什麼要吃魚魚。」

我莫名有些愧疚,仿佛吃的不是魚肉,而是顧青鯉。

想了許久,才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花了錢的,不吃浪費。」

顧青鯉滑下浴桶,聲音嗚咽:「那你吃吧,我不看了。」

5

許是怕夜裡有魔族,鎮上百姓一到夜裡就關上了門,我們來後的第三天,鎮上罕見地熱鬧了起來。

有魔族晃蕩在街上,我打開窗子朝下看去,只覺得與白日大不相同。

今夜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恍若還有孩童的笑鬧聲,與熱鬧集市並無差別。

店小二敲響了房門,他提著一盞燈,只朝我們道:「今日是鬼節,迷花鎮今日是他們的地方,仙子若是無事,夜裡還是不要出門。」

我朝店小二點點頭,拱手道謝。

待人離開,顧青鯉忽然從浴桶里鑽了出來,他眼睛亮晶晶的。

「小月亮,我感應到今日魔淵有好東西,你要不要?」

他說得神秘,我不免有些好奇。

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是個好東西。」

我御劍帶著他去了魔淵,他一路指揮,抱著我的腰間的衣服不撒手。

我有些不舒服,扭動了下身子,一晃神,他徑直摔了下去。

我才知,顧青鯉這玩意,恐高。

我趕緊拉住他,叫他躲進我腰間玉的瓶里。

這玉瓶子還是我為了採集靈水釀酒而制,沒想到如今卻用在這裡。

他吱哇亂叫:「嚇死我了,你要是晚一步,我就變成小魚餅了。」

魔淵處處散發陰冷的氣息,他帶我到了一個山洞面前。

顧青鯉看著洞口內,小聲嘀咕:「好像有人來了。」

我細細聽空氣里的聲音,並未聽見什麼。

修為高的修道者可以隱匿自己的行蹤,讓自己和自然融為一體,顯然那人修為與我不相上下。

顧青鯉帶著我朝裡面走起,越往裡走,便愈發覺得陰冷。

忽地,洞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宿主,就在這裡。」

是薛靈芸!

我和顧青鯉對視一眼,加快步子朝前,驀地,顧青鯉化作小魚,閃身躲進了我腰間的玉瓶里。

越往裡走,灼熱感便愈發濃烈。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才隱隱約約看見金黃色的光。

裡面有一道石橋,圓形吊台被鏈子拴在半空。

金黃色珠子懸在半空,裡面靈氣流轉。

而底下,是發著暗紫色光的火苗。

我上前兩步,有雙白皙的手卻比我更快一步。

我側身,和薛靈芸的目光對上。

她朝我笑笑,然後,驀地被一道靈力彈飛,眼見要落了下去,我下意識伸手接住她,然後又忍不住皺眉,慢慢將她放下。

底下火苗忽地聚集,化成一條火龍,還往下掉著火苗。

以前只聽書里說過,寶物身邊一般有著守護的神獸。

卻從未聽過,這珠子一樣的寶物是什麼。

薛靈芸看著我,低聲道謝:「謝謝師姐。」

薛靈芸實力上升很快,幾乎與我不相上下,或許是這半年來,我一直與魔族交手,於是隱隱約約占了上風。

靈珠的事情我們都沒再管,一起對付這火龍。

只是這火龍似乎並非主體,被打散後又很快聚集。

而我已經有點吃力,眼見那火龍口裡吐出的火球朝我直面而來時,我手中的劍動了動,卻再無力氣。

腰間的玉瓶動了動,青色小魚兒穿過火球,直直朝高處的靈珠而去,然後咕咚一聲,嗷嗚吞下。

我愣了兩秒,火龍似乎也愣了兩秒。

薛靈芸反應過來,手裡的劍直直朝那吃撐的小魚而去,我顧不了那麼多,劍一翻轉,擋住了她的劍。

空氣沉寂幾秒,火龍忽地四散開來,又變回來原樣。

薛靈芸朝我勾唇,平日的單純可愛模樣已然不見,她忽然道:「師姐,對不住了。」

她手裡的劍忽地斷裂,人也直直朝後倒去,底下火焰滾燙,我只看見與她臉上不符的笑意。

帶著惡意……

山洞搖晃,搖搖欲墜。

我準備御劍救人的動作一頓,薛靈芸的聲音很清晰。

「系統,我會沒事吧?」

「會的。」

我皺眉,顧青鯉的聲音響起,打亂了我的思緒。

青色的小鯉魚肚子鼓鼓的,透著金色的光,整個魚似乎難受得不行,喉嚨發出痛苦的嗚咽。

山洞逐漸崩塌,我只能將顧青鯉收回玉瓶,快步離開山洞。

至於薛靈芸,她有機緣在身,總歸是死不了。

6

顧青鯉化成人躺在床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他渾身燙得厲害。

我往他體內輸送靈力,也無濟於事。

他滿臉蒼白,額頭上冒出冷汗,又被體溫蒸發,整個人都仿佛在煙里。

我一面拿著帕子擦他臉上的汗,一邊小聲叫著他的名字。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三天,我找來魔淵內所有仙醫來看,也看不出什麼。

顧青鯉疼得整個人都蒼白下來,喉嚨發出嗚咽聲,他一遍一遍輕聲喊著我的名字,死死抓住我的手。

直到聽見我的回應,才眉眼舒展開來。

我腦子裡一遍一遍想起當日的事情,那條沖向火里無所畏懼的小魚兒。

他這樣怕疼,也這樣怕變成小魚乾,驀地,我心裡忽然難受極了。

自望月宗被滅門後,一直以來都是我努力做好某件事,才換來旁人對我的另眼相待。

已經許久沒人對我這樣好過。

我甚至都沒有為他做過什麼,也沒問過他,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

他渾身燙得厲害,我只能帶他去魔淵深處。

此處魔獸橫行,稍有不慎就容易丟掉性命,可我已然顧不得那麼多。

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死,也見不得他難受。

顧青鯉泡在水裡,此處寒潭的水冰冷刺骨,他微微睜眼,看著我,朝我伸手,迷迷糊糊,委屈喊了一聲:「小月亮。」

我過去牽著他的手,只當他又嬌氣了。

他的手用力,然後攬住我的腰,將我帶下了水,大半個身子壓在我的身上,然後口齒不清地喊著熱。

我微微掙扎了下,他用力抱住,臉和我的臉貼得極近,表情委屈又可憐,嗓音有些喑啞。

「小月亮,難受。」

我心一軟,任由他動作,他像個蒸籠一般,周邊的水溫愈發地熱。

然後小狗似的湊在我的面前,唇瓣貼上我的唇瓣,手胡亂摸索。

「熱……小月亮,我難受……」

我忍不住皺眉,然後伸手摁住他的下巴,他迷迷瞪瞪看著我,委屈巴巴喊了聲小月亮。

「哼。」我只冷哼一聲,然後翻身上了岸。

約摸三天後,他總算好了起來,體溫也降了下來,神智開始逐漸清明,整個人變得愈發好看起來,眉間一點紅痣透著妖嬈。

我看迷了眼,顧青鯉忽地湊近我,唇瓣依舊有些蒼白,開口便是委屈巴巴的調子。

「小月亮,這幾天我可難受了。」

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他眼睛一彎。

「顧青鯉,你衝過去,不怕死嗎?」

「怕啊!」他誠實地點點頭,「別人拜拜我,給我錢,便是因為覺得我運氣好,我運氣這麼好了,總不能這樣就死了吧。」

我敏銳察覺到別人給錢的字眼,問:「別人為什麼要給你錢?」

顧青鯉聞言冷哼一聲:「我在天池的時候,和幾條小魚兒,被幾個和尚抓去,放他們廟裡,大家路過拜拜我,就會給我靈石。後來我修煉成人形,就跑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甚至有些心疼那廟裡的和尚。

顧青鯉看著我,有些開心:「不過我自己也喜歡靈石,亮閃閃,可漂亮。」

7

凌霄派在各宗門下達了通緝令,捉拿門內逆徒穆沉栩。

罪名是,謀害同門。

知道這個消息時,已是兩個月後。

我同顧青鯉到了西南方小秘境,此處宗門眾多,秘境魔獸寶物也眾多,最是對修道之人有益。

等我從秘境里出來,顧青鯉已經被合歡宗的女修擄走了。

我尋著香味找上門時,隱隱約約還聽見裡面顧青鯉挑釁的聲音。

「你若碰我一根頭髮,我家小月亮絕對不會放過你。

「打爆你們的腦袋……」

那群漂亮的合歡宗女修樂呵呵捂住嘴笑起來。

「那我便替你家小月亮,嘗嘗你的滋味,也不知道這髒了的男人,那位仙子還要不要……」

我聽不下去了,劍已破開合歡宗大門。

她們齊刷刷看過來,被五花大綁的顧青鯉頓時眼睛一亮。

合歡宗女修一愣,領頭那位忽然笑起來。

「小郎君,這可不是什么小月亮啊,她呀,不過是凌霄峰的罪人,你莫不是被她騙了。」

我腦子的弦驟然緊繃,手裏劍花翻轉,劍便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說什麼,什麼罪人?」

合歡宗女修也沒賣關子,給腰間令牌注入靈力,專屬凌霄峰的青竹令便顯現於人前。

門內弟子穆沉栩,加害同門,違背門規,罪行惡劣,望各仙門若是遇見,幫忙將其逮捕……而最後的落款是,穆雲生。

底下的留影石便是我的樣貌。

我怔愣兩秒,幾乎瞬間想到了薛靈芸。

合歡宗女修給顧青鯉解了繩子,彎眼笑了笑:「我們一幫女人,修為最高也不過剛剛步入金丹,打不過你,我也懶得去討好凌霄峰,反正橫豎你的下場也不好過。」

她甚至並未阻攔我,只忽然看著我道:「你的修為很高,真叫人羨慕。」

我彎腰朝他們道謝,帶上顧青鯉離開。

自那日一別,追殺我的人似乎越來越多。

不過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然後又漸漸傳出我修煉走了歧路,走火入魔,傷害仙友。

他們說我無惡不作,說我人人得而誅之,可我從未傷人,謠言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我們一路向凌霄峰走去,有些事情,總得當面問清楚。

我自認平生沒犯大錯,如今我只想要一個公道。

那日我們遇見某仙宗的長老,他實力修為在我之上,好不容易逃脫,可也受了很重的傷。

顧青鯉替我包紮傷口,他那日疼得厲害,不太清楚洞內的事情,於是下意識地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總覺得若是那天他不帶我去魔淵,或許我如今也不用像過街老鼠一般。

我沖他搖頭,渾身像是被抽去筋骨一般,疼得厲害,只道:「不關你的事,是有人想作惡,我攔不住,你也攔不住。」

顧青鯉低頭,手裡的動作卻越發輕了。

他從背後輕輕抱著我,我脖頸處有些濕潤。

「小月亮,要是我很厲害,很厲害就好了。」

我感受到他身上的惶恐,也是,他那樣怕死。

也那樣膽小。

我心裡一酸,回身抱住他,我沒別的想法,就想躲躲,我太累了。

我們一路回了宗門,名聲也愈發地臭了,各宗門為了討好凌霄峰,行蹤稍稍泄露,便有無數修士找上門來。

這一路逃亡,竟過了一年多。

一路顛沛流離,顧青鯉倒也沒說什麼。

等我再回到宗門,便徑直去了穆雲生那,殿門虛掩著。

白衣男人微微喘息,懷裡的小姑娘只露出半張側臉。

我莫名覺得一陣噁心,彎下腰乾嘔了起來。

兩人看過來,我看見了穆雲生驚慌失措的臉。

「阿栩。」

我看著他們,不知該做何反應。

他是我的師父,也是,下令捉拿我的人。

我看清了她懷裡女人的臉,是薛靈芸,她半張臉已被燒毀,蔓延至衣領的脖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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