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尾夢蝶完整後續

2025-05-1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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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母是個傻子。

但她一生尊貴,從皇后做到太后。

小時候,我以為姑母是傻人有傻福。

後來我成了她,才懂……瘋魔是上位者必經之路。

01

打我有記憶起,雍容華貴的姑母就是個傻子。

雖然她總是一副舉止端莊得體的模樣。

第一次見她發病,是在表哥的登基大典上。

貴為太后的姑母衝出人群,扯掉身上的華服,對著表哥哭訴。

「意哥哥!不做皇帝好不好?我們歸隱山林,做一對平凡夫妻...」

先帝叫梁意,表哥登基時的模樣像極了亡父,才讓姑母如此失態。

那時我才懂,姑母不想要一生尊貴的福氣。

姑母發病時,還喜歡唱曲。

春日宴,我與阿娘進宮拜見,她宮門緊閉,裡頭是餘音繚梁的歌聲。

我隨阿娘跪地等了許久,姑母唱曲的聲音越來越弱。

我有些意猶未盡,輕聲道:「姑母唱得真好聽,為何停了?」

阿娘捂住我的嘴,皺眉搖頭。

「一國之母怎能唱戲,你姑母又犯病了。」

宮人叫我們進去時,姑母癱坐榻上,鬢角凌亂,嘴邊還有喂藥的殘渣。

她嘴裡嘀嘀咕咕,「定要練好這曲子,唱給征戰歸來的意哥哥聽。」

她很幸運,身邊人願意幫她編織美夢。

先帝死後,表哥時不時模仿先帝字跡給母親報平安。

姑母一開始會興奮得拆開信,還連連問我,「仗打完了嗎?」

我搖搖頭,「姑母,蓁蓁才十歲,看不懂戰況。」

後來,她漸漸不愛看信了。

我催促著姑母打開信件,不想表哥的心血白費。

「姑母為何不看?你不看,姑父會傷心的。」

姑母鄭重其事問我,「他不來看我…是不是戰死了?」

我震驚,眼中是惶恐之後的惱怒。

先帝死在酒色上,他早不敢打仗了。

「您為何要咒姑父!他回來過...但您總發病,睡著了才沒見上他。如今戰事焦灼,您要聽表哥的話,姑父才能安心。」

姑母緊張的點點頭,那模樣應該是信了。

因為常年服藥,姑母的手指止不住發顫,筆也握不住。

可她想給意哥哥回封信。

女子的滿腹情誼,不能對外人道也,於是尋我代筆。

我打著哈哈,只想快些見到表哥。

落下的筆在紙上亂寫,姑母眯著眼,早看不清我的娟秀小字,她點點頭讓我早些送出去。

我一溜煙跑了,一蹦一跳間信落入荷花池,也不甚在意。

表哥越加忙於朝政,寫信哄姑母的事情,早由識字的內官代勞,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

姑母聽完新送來的信,長長嘆一口氣,「為何問他的事…一件沒答…」

我心虛得低下頭,姑母傻嗎?或許傻的是我們。

用如此不上心的演技,日復一日欺騙她。

後來,姑母病了,病怏怏躺在床上。

爹爹想我嫁給表哥,延續姑母帶給顧家的榮華。

姑母聽聞我要做皇后,將鬢間的鳳凰金步搖遞給我。

「蓁蓁…皇后之路不好走,姑母捨不得你嫁,那條路會有無數雙手,推著你往萬丈深淵走……」

我戴上金步搖,身邊萬物開始天旋地轉,眼前姑母的面容一點點年輕起來。

02

我第一次見到姑母絕望而可憐的模樣,她應該總在痴痴的笑。

年輕的姑母跪在長生殿,遲遲不願站起身。

我成了一縷魂魄,觸碰不到姑母,也無人發覺。

華服男子衝進來,他與表哥真像,正是先帝梁意。

梁意跪地痛哭,毫無傳言中征戰沙場的帝王之戾。

「求你了,只當沒生過這個女兒,成嗎!你可知這孩子的命能換天下...」

「我不知,可我知……你早不是我的意哥哥!」姑母的聲音嘶啞可怖。

姑母有過一個女兒,小公主出生沒幾日,被悶死在宋貴妃寢宮中。

史書記載,那夜梁意大怒,無視重病的宋太后,直接廢了貴妃,自此宋家一落千丈。

哪個女子不羨慕姑母,先帝力排眾議,為摯愛之人出氣。

可此刻的姑母渾身發顫,望著長生殿小小牌位,眼中落下的淚泛紅了。

「是你……悶死了蓁蓁。」

那牌位上赫然寫著:吾女蓁蓁。

我害怕得取下金步搖,時空又迴轉。

我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阿娘站在我身後,她仔仔細細為我測量喜服的尺寸。

我立刻把金步搖插在阿娘頭上,阿娘毫無反映,只是笑著打趣我。

「別胡鬧,你與聖上婚期已定。就要嫁人的大姑娘,做事要端莊守禮,不能學你姑母…身在福中不知福,罷了!大喜的日子不談她。」

我拉著阿娘的手,急切問道:「為何已故小公主的名字與我一樣?」

阿娘一愣,隨即表情厭惡。

「哼!人人愛她、憐她,連你爹都要起個死人名字,安撫她的心!可蓁蓁...你是我的女兒,是顧家嫡女,是新一任皇后,切記不能學她,成日裡為些情情愛愛發瘋。」

阿娘從不掩飾對姑母的厭惡,因為天下皆知先帝對姑母的寵愛。

而爹爹房中的姬妾,一年換一茬,她的姻緣比不過一個傻子。

可長生殿前,跪地祈求的梁意,絲毫不見愛意,更不在意喪女之痛。

我甚至懷疑,天下皆知的寵愛是否真實存在。

坐進花轎時,我又插上了金步搖。

搖曳的轎子裡,我和姑母都是一席紅衣。

我來到她成婚那日。

姑母的手腕和脖頸處隱隱發紅,總想撓。

但她強忍著不動,手中的帕子已被汗水沾濕。

透過紅蓋頭,我看到姑母臉上的期待和欣喜。

原來她嫁人時一點不瘋,這般開心。

我一直跟在姑母身邊,如影相隨。

新房門被打開,梁意喝的兩眼發暈,卻遮擋不住喜悅。

他沒挑開紅蓋頭,就一把抱住姑母。

「阿婉…今夜,朕足足等了五年!」

姑母與梁意青梅竹馬,二人早早定下婚約,卻因宮中奪嫡之爭,婚事耽誤了五年。

宋太后痛失太子,走投無路之際,將不得寵的梁意推上皇位,做了宋家的傀儡皇帝。

梁意正欲給姑母寬衣解帶,突然停下動作,眼中滿是心疼。

「身上怎麼全是紅疹子?這衣裳如此刺人,阿婉怎麼穿得住!」

姑母搖搖頭,笑得雲淡風輕。

「無妨…能受住,只要能嫁給意哥哥。」

衣裳是太后所贈,姑母想入住中宮,就必須穿住。

二人擁吻著躺下,梁意心疼得撫摸那些紅印子。

原來傳聞不假,他們真的炙熱相戀過。

我羞紅臉,剛想取下簪子,外頭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聖上!貴妃娘娘心悸發作,疼得氣息全無…您快去看看!」

梁意將床邊的花瓶砸地上,滿臉厭惡,「滾!」

宮人又急道:「太后娘娘也過去了,正尋您…」

「今夜帝後大婚,朕還能在哪!朕已准許宋承玉先入宮三年為妃,為何還要欺人太甚!」

姑母捂住梁意口無遮攔的嘴,撒嬌道:「意哥哥去吧!宋貴妃的新婚夜,你撇下她見我,今日她定要出氣…無妨,咱們來日方長。」

外頭宮人繼續道:「皇后娘娘心善,太后定會記您的好。」

梁意親親姑母的額頭,依依不捨離開。

姑母落寞的坐在床上,卻也不難受,她笑著自言自語起來。

「…只要意哥哥的心在我這,旁的都不重要。」

屋外的小宮女未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姑母嚇了一跳,趕緊整理好衣衫。

小宮女裝作恭敬道:「太后娘娘說您與貴妃命格相衝,今夜需在長生殿跪一晚,去除身上晦氣,待貴妃止了心悸,再回宮。」

03

姑母的新婚夜…在長生殿跪了整整一夜。

我心疼不已,可必須回到自己的婚禮去。

金步搖一拔下,我也紅蓋頭遮面,坐在婚房內。

表哥滴酒未沾,一步步走近我。

掀開紅蓋頭,表哥遞來一杯合卺酒,他的臉上無喜無悲,好似完成一項任務。

「蓁蓁表妹今日很美。」

我見過成婚時,該有的欣喜與快樂,恍然間我懂得,也許表哥待我…沒有愛。

他欺身上來時,我害怕得看向屋外,期待有人打斷這場儀式。

果然,外頭也有宮人傳報。

「聖上,齊美人肚子疼,今夜怕是要生了…」

表哥立刻起身,頭也不回離開,他鞋子落下一隻,都渾然不覺。

姑母說的對,皇后之路不好走,帝王有情無情都不好走。

見四下無人,我又戴上金步搖,繼續窺探別人的洶湧愛情。

燭光下,姑母手腕發酸,一個勁打著哈欠。

梁意給姑母捏肩膀,時不時偷親她纖細的脖頸。

「意哥哥別鬧,今夜若不把經書抄好,母后會責怪我。」

「阿婉越讓著她們,她們只會得寸進尺!前朝上處處壓制我,連封你哥哥做戶部尚書都不允。到了後宮,也要限制我們一塊。這皇帝做的太憋屈……若能與你歸隱山林,做一對平凡夫妻,多好!」

姑母轉頭親了口梁意,「這些話只能關起門與我渾說,斷不能表現出分毫。意哥哥再等等,我們還年輕,總能熬過她。」

二人又是一陣耳鬢廝磨,梁意拿過筆,照著姑母的字跡抄起經書。

「你這莽夫,字跡這樣難看,誰也瞞不過。」

梁修不准姑母辛勞,藏過筆不給她。

「明日我拿著經書給老姑婆送去,就說是我上趕著纏你,這靜心咒由我抄最合適!阿婉再唱個曲,不然你的意哥哥沒寫幾筆,就該睡著了。」

姑母往他胸口錘了錘,無奈道:「你呀!做事莽莽撞撞,幾時才能長大。」

姑母嘴上嫌棄,綿綿柔情的歌聲響了起來。

他們這般恩愛…為何結局會一死一瘋?

屋外閃過一個人影,我跟著飄出去。

只見一個小宮女,急匆匆往太后寢宮跑,緊接著太后寢殿傳來茶盞碎地的聲音。

「這宮裡誰不是數著磚瓦度日!顧婉算什麼東西,還情意綿綿唱曲?這是笑話誰呢!」

太后蒼老的聲音隨之響起,「玉兒,你要耐住性子。論容貌和才情,你哪一點輸給顧婉?只是輸在與聖上相識太晚,可宮裡頭…年少情深最不長久。」

太后喚過婢女,細細耳語一番。

我只隱約聽到一個名字…周生言。

04

頭上的金步搖被表哥拔下,我的靈魂瞬間回到自己身體里。

他坐在床邊,冰涼的手替我攬起長發,語氣中帶著歉意。

「皇后,昨夜是朕冷落了你…齊美人這胎是朕的第一子,自然上心些。」

我不在意他的子嗣,只是急急問道:「誰是周生言?」

表哥一聽,臉色瞬間陰沉。

「當年帝後離心……便是因為這個男人!誰在你面前提這個名字...難道是母后?」

我有些慌張,不敢繼續發問,只弱弱道:「姑母早病得不能言語,臣妾想見見她。」

表哥嘆氣,仔細端詳手中金步搖,他想給我戴上。

手卻停在半空中,隨後將金釵遞到我手中。

「這是父皇贈予母后的金釵,她視若珍寶。能轉贈你,是真心喜歡你,多陪陪母后。」

我懂他的言外之意,喜歡我的人只有姑母,表哥心中並無我。

姑母病的昏昏沉沉,絲毫不見好轉。

「您為何送我金步搖?我所看到的一切,真是您的過往?」

姑母一言不發,只是一遍遍撫摸我的手。

我輕聲道:「姑母,周生言是誰?」

姑母原本混濁的眼睛突然清明起來,手在空中揮舞,咿咿呀呀唱起曲。

或許答案…還在金步搖中。

我將它戴回頭上,這一次見到的姑母十分憔悴,躺在床上默默垂淚。

宮女端來膳食,姑母皆不吃,只是呆呆望著門口。

「娘娘吃些吧!打仗難免會受傷,宋小將軍已捎信來,或許有聖上下落了...」

「貴妃娘娘駕到。」尖銳的聲音打破姑母的悲痛。

宋貴妃勉強彎彎身子,算是給姑母行禮。

隨後她擦擦額頭,一臉不屑,「酷暑天房內連冰鎮都沒有,住這兒真憋屈!」

「近來戰事頻頻,宮內開銷應節儉些,妹妹也該…」

宋貴妃突然一巴掌呼上來,打的姑母措手不及。

「你算什麼東西!宋家幾時缺這些銀子,小門小戶的下賤種,以為靠先皇賜婚當上皇后,就能爬到我頭上?」

姑母掌心捏得生疼,咬牙忍下。

我卻忍不住,幾巴掌呼上去,可惜如水中幻月,觸碰不到她分毫。

宋貴妃繼續道:「聖上生死未卜,全靠本宮弟弟苦撐戰事,不知你這皇后之位…還能坐多久?對了,本宮帶來個好消息,母后找到你的下賤師父了。」

原來周生言是姑母的師父。

十年前,他是戲班的台柱子,曾手把手教姑母唱曲。

退隱多年的周生言被架入宮中,連著唱曲三天三夜,不論台下有沒有人看,他都必須站上頭唱。

姑母到時,容貌俊秀的周生言已似杜鵑啼血。

「師父!」姑母想解開周生言腳上的鐵鏈,但根本打不開。

蒼老的太后緩緩走來,「誰打斷哀家聽曲?」

周生言繼續唱,姑母眼眶含淚,搖搖頭道:「師父別唱了,您的嗓子快廢了。」

「原來是皇后呀!怎麼與一個外男摟摟抱抱,皇兒失蹤不過數日,就敢這般放肆?」

周生言趕緊推開姑母,跪地道:「太后娘娘息怒,奴才繼續唱。」

太后一個茶盞丟到台上,滾燙的熱水澆在姑母和周生言身上,周生言下意識替姑母擋熱茶。

太后冷冷一笑,「好一對苦命鴛鴦,真和戲本子裡唱的一樣動人。既然周先生喜歡唱,便長長久久留下來吧!」

姑母跪地磕頭,「母后,臣妾究竟哪裡做錯,讓您這般厭惡?」

太后眯著眼睛打量姑母,「卑賤如螻蟻,也配與日月爭輝。若想救下你師父的命,就做回螻蟻給哀家瞧瞧。」

05

我恨不能扭斷老姑婆的脖子,但我的身體一遍遍穿過她。

老姑婆給姑母的羞辱簡直窒息。

她讓一國之母打扮成歌姬模樣,站在鄰國使臣面前唱曲。

使臣笑得諂媚,眼神不老實的來回瞟。

太后敬一杯酒給鄰國使臣,「如今北人猖獗,肆意在南方燒殺搶奪,我朝已出兵鎮守,還望大周借出三成兵力,一併打贏這仗。」

「此事還需與國君細細商議…不過京都的歌聲這般溫婉,若能帶給國君欣賞幾日,定能事半功倍。」

太后走到姑母身邊,沉聲道:「你可以為師父扮作伶人唱曲,定也會為夫君的江山奉獻一切。」

「母后!本宮是皇...」

太后狠狠一巴掌打上來,「你也配!膽敢教唆丈夫奪嫡母的兵權,還想熬死本宮?本宮倒要看看,咱們誰的命長!顧婉你記住,可以做皇帝的人,不止梁意。」

姑母笑得眼淚直淌,「是宋小將軍支援不及,才讓聖上深陷險境!宋氏做事如此不堪,朝中幾人會真心臣服!」

太后厭煩姑母的頂嘴,揮手讓宮女去辦事。

我急急跟著宮女跑,看到了此生最難忘的場景。

火紅的炭火落在周生言下身,我心如刀絞。

那樣謫仙的人兒……被永遠留在宮中,成了人人可欺的小周子,負責最下等的燒煤活。

姑母看到師父慘狀,顫抖得閉緊嘴巴,再唱不出一段曲。

她依舊被送上馬車,跟著烏泱泱的珍寶運去大周,姑母作為低等的妓人,只能跟在最後頭。

宋貴妃抱著一個襁褓中的男孩前來相送,正是幼時的表哥。

她長長的護甲,有意無意划過表哥脖頸,太后低咳一聲,宋貴妃才不敢放肆。

「皇孫養在貴妃那兒總生病…皇后這次回來,把孩子放在身邊養育吧!」

帘子落下,姑母的淚藏進馬車裡。

我想勸姑母下車,她們在說謊,宋貴妃至死才把表哥還給她。

可馬車越跑越遠,即將離開京都。

周生言突然跳上馬車,他臉色蒼白,還溫柔笑著,緊緊握住姑母的手。

「娘娘,這條路...為師陪你走。」

我再一次被表哥喚醒,他拍著我的臉,眼眶含淚道:「蓁蓁,阿娘怕是不行了。」

我衝出寢宮,一席單衣來到姑母身邊,她已陷入昏迷。

抱住姑母瘦弱蒼老的身體,我哽咽道:「姑母別睡!再給蓁蓁唱曲子,蓁蓁愛聽,絕不讓他們灌您藥了。」

姑母氣若遊絲,嘆了句,「不唱了…師父,阿婉唱不動了,求您……也別唱了。」

她要見周生言!

我跌跌撞撞往外跑,直奔煤爐房。

姑母能回來,或許周生言也活著!

「周生言!求您救救姑母!」

一位老公公慢慢悠悠走出,給我恭敬行禮。

06

他道:「皇后娘娘怎會認識小周子?他可是宮中忌諱,不能提。」

當年,老公公親自替周生言斂屍。

大周之行,死裡逃生的梁意,接回姑母。

可姑母早已瘋癲,而跟隨的小周子沒了氣息,嘴中灌滿滾燙的金水。

我不信!憑什麼死了…

我跌坐在地,將懷中的金步搖取出,正欲戴在頭上。

老公公攔住我,「娘娘該過好自己的人生…這金步搖承載的故事與您無關。」

「您知道這東西的來歷!為何我能看見那些畫面?」

老公公嘆氣,「這是先帝攻打北地前,遍尋天下得來的寶貝,據說能重溫舊夢。」

「公公,求您告訴我!究竟哪裡錯了...為何他們的結局這般慘烈?」

老公公捂住我的眼睛,他的聲音蒼老而遙遠。

「以魂進夢,必須捨棄舊身,娘娘當真想好了?這一走,或許再回不來。」

我點點頭,老公公將金步搖插入我頭上。

「或許太后贈釵給您,也在奢望改變所有人的結局。」

我再次睜開眼,身著歌舞衣裳,對面坐著雙眸緊閉的周生言。

我居然進入了姑母的身體。

馬車還未進入大周,我掀開馬車簾,一掌擊暈車夫。

然後轉頭對周生言道:「跳下去!我帶你走。」

我的手剛剛伸出,周生言突然眼神一顫,似是震驚不已,又似久別重逢。

他與我的手緊緊相握,連聲音都在發顫。

「…你終於回來了。」

我不解他的意思,抱著虛弱的周生言跳車滾入大雪中。

我與柔弱的姑母不同,阿娘是將門出身,並不看重琴棋書畫,反而要求我騎馬射箭樣樣拔尖。

好不容易扶著周生言來到一家客棧落腳,他卻不願鬆開我。

「周先生時間緊迫,我還有許多事要做。」

「我等你回來。」

店中小廝取來馬匹,我翻身上馬,不懂他眼中的赤忱,淡淡道:「隨你…但我未必會回來。」

姑母心中的人不是他,而是姑父梁意。

梁意這一戰生死未卜,不是因為敵軍太強,而是宋小將軍手段卑劣。

他故意引誘梁意深入敵後,再藉機將他推下山崖。

我知道梁意的下落,因為梁意是我爹爹尋回的。

爹爹也因此受到提拔,一步步坐上太傅之位。

爹爹酒後總吹噓這事,梁意被哪家農戶撿去,我一清二楚。

正欲駕馬離開,周生言突然攔在跟前。

「我想跟著你,別總讓我空等……」

「周先生,我已是皇后,您本就在空等。」

07

周生言好看的臉上掛著笑意,眼中似有一片煙雨。

我竟捨不得丟下他,只能將他拉上馬。

二人一馬,說不出的古怪和曖昧。

所幸那農戶的家並不難尋,和爹爹描述中一模一樣。

可推開門,根本沒有梁意的蹤影。

農戶主人一臉疑惑,知曉我的意圖後,親自帶我去後山。

小土堆之下,埋著毫無血色的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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