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萬千完整後續

15

醒來時，顧羨一在床邊看著書陪著我。

「媽媽！」

我側頭，顧知嶼已經不在了。

「爸爸在廚房做飯，都該吃午飯啦。」

我揉了揉頭。

「一一陪媽媽洗漱好不好？」

顧知嶼穿著圍裙倚靠在門邊，目光溫柔地看著我。

想起昨晚的事情，我趕緊捂住脖子。

顧知嶼輕笑：「放心，沒留下痕跡。」

「什麼痕跡啊？」

顧羨一一臉懵懂。

我裝死，用眼神想要殺死顧知嶼。

「晚上公司有個聚會，你能陪我去嗎？」吃飯時，顧知嶼問我。

我想了想，既然以後要離開，讓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也不太好。

於是搖了搖頭：「我陪一一吧。」

顧知嶼的眼神暗了一下，但還是笑著：「好，那我早點回來。」

系統發出質問：【既然要演戲，你為什麼不給他創造更多的回憶？這樣在你離開後他才會痛不欲生，恨透你。】

【你懂人類的感情嗎？】我問它。

【很難懂嗎？最愛的時候愛人再次背叛，誰都會恨吧？】

【我奉勸你這段時間快點行動，你只有一周的時間。】

心裡一緊：【一周？】

系統冷笑：【你以為是過來玩的嗎？一周後我會強制讓你剝離這個世界。】

顧羨一看我發獃，把我帶到了顧知嶼的書房裡。

「媽媽，我悄悄告訴你，爸爸在這裡藏了秘密。」

我看著他神秘兮兮的樣子笑了：「什麼秘密？」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合照：「你看，那裡有他跟媽媽的合照。」

我看過去。

那是我們大學時一起看日出拍的。

少女依偎在少年的旁邊，青澀又唯美。

「還有哦！爸爸公司里也放著很多媽媽的照片，我經常看到他看著照片發獃。

「媽媽其實可以帶我一起參加爸爸的聚會的，公司里大家都知道你是他老婆呀。」

我一愣。

想起了助理看到我時喊我太太。

原來如此。

「還有還有！」

這個小傢伙像是要把他爸給出賣個乾淨，推開了書櫃的推拉門，裡面又露出了一扇門。

「爸爸經常去裡面，但是有密碼，我打不開。

「裡面肯定是爸爸的寶藏，媽媽快看看！」

我慢慢走過去。

輸入我的生日，密碼鎖的門打開了。

「媽媽，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你了。

「媽媽果然好厲害！」

顧羨一笑著拍手，我低頭：「很久前認識我？」

「對啊對啊，我認識媽媽很久了。」

我想起以前看視頻說有的小孩會在天上選自己的媽媽。

於是摸了摸他的頭：「那我很榮幸哦，能當你的媽媽。」

「哇塞，裡面全是畫的媽媽。」顧羨一驚呼。

16

門後面是一個畫室。

如果不開公司的話，顧知嶼或許會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漫畫博主。

而此刻，偌大的房間裡，牆上、地上、畫架上，都是我。

太過震驚，以至於我顫抖著好半天沒發出一點聲音。

「我就說爸爸每次會偷偷摸摸地消失很久，原來是想媽媽了。」

生氣的我、開心的我、撒嬌的我、傷心的我，各個時期都有。

三年，1000 多個日夜，他都在這裡等著我嗎？

像是在機場裡等一艘不會到來的輪船。

「媽媽，你知道爸爸為什麼這麼快就有了大公司，住上了別墅嗎？

「是因為爸爸說，只要有錢了，媽媽就會回來，只要有錢了，我們就可以請很多很多人去森林裡、去大海里找到媽媽。」

鼻尖上涌著酸澀，眼淚流了出來。

他真是個傻子。

飛機失事，怎麼可能有倖存者呢？

17

我悄悄關上門，回到臥室，衣帽間裡掛滿了我的衣服。

像是我一直就在這裡一樣。

我換上了一件小黑裙，牽著顧羨一：「我們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啊！我要跟所有人說，我媽媽這麼漂亮！」

抬頭，卻看到了風塵僕僕趕回來的顧知嶼。

頭髮都跑亂了，對視的瞬間，他大步朝我走來一把抱住了我。

「還好，還好，你是真的。」

剛止住的眼淚又有一瞬間快要流出來。

我揚了揚頭，摟緊他的腰：「我在。」

顧羨一在一旁嘿嘿笑：「爸爸羞羞！」

一晚上顧知嶼都沒有鬆開過我的手。

牽著我跟公司里的人喝酒、玩遊戲，大方地介紹我是他老婆。

聽到別人誇我一句，就讓助理給人加薪。

搞得整晚我耳邊都是恭維的聲音。

他卻笑得酒窩一直掛在臉上，眼裡盛滿了對我的愛意。

回去的路上，他有些醉了，靠在我身上用力環住我的腰：「漫漫，我好開心。」

然後抬頭啄我的嘴角。

「一一還在呢！」

「哦。」

他伸出一隻手放在顧羨一的頭上，強行把他的頭轉到車窗那邊去。

然後俯身親吻我。

「你……」

顧羨一：「爸爸，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親媽媽！憑什麼？我都沒有親過！」

喝醉的顧知嶼跟孩子鬥氣：「我老婆，我想親就親，要你管！」

前排的司機暗暗憋著笑。

18

不得不說，畢竟是認識十多年的人，顧知嶼像是知道我的到來就是為了離開一樣。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天天都和我黏在一起。

一天恨不得掰成 2 天花。

他把顧羨一打發給了保姆。

顧羨一：「？我不要媽媽的嗎？」

他不理，固執地帶我去嘗試很多以前沒時間嘗試的東西。

我們去欣賞一花一草，去聽鳥叫，聽蟬鳴。

為了等朝霞，被凍得瑟瑟發抖還相擁傻樂。

為了看霜花，在零下幾十度從天黑等到天亮。

為了等流星，在無人的山頂細數天空的每一顆星星。

也在每一個夜晚，緊緊抱住彼此，體驗極致又絕望的高潮。

【宿主，你只有最後兩天時間了，我安排你走那天，你需要再說一些打擊他，傷害他，讓他破碎的話。】

我默了默，沒有接話。

卻一遍一遍地吻他，倒數著離開的日子。

19

周五是校友會，秦渡發來消息我才想起來。

我答應過要去的。

於是我從身後環住了顧知嶼的腰：「晚上有校友會，你陪我去嗎？」

他身子僵了一下。

「好啊。」

語氣卻聽不出情緒。

可我們剛停好車，秦渡就打電話給我了：「學妹，熱搜上爆料你出軌我……」

我打開手機，熱搜上說顧知嶼的老婆三年前捲走了他的錢，還出軌了自己的學長，然後偽造飛機失事一走了之。

後來看顧知嶼有錢了，回來惡意開除他的員工，跟姦夫裡應外合，想要奪取他公司。

後面剪輯了一段我和許念的對話音頻，以及在超市裡秦渡拉我衣袖的畫面。

顧知嶼是做遊戲發家的，又是大熱的遊戲。

熱度很快上來了，都在說他悽苦，罵我惡毒。

還有人扒出了一段視頻。

視頻里，顧知嶼帶著兒子一階一階地跪著祈福。

九十九階，他嘴裡念著：「唯願吾妻平安。」

網友紛紛說如此痴情的男人，我卻不珍惜，該死。

我怔住了。

這件事沒有人跟我說過，連顧羨一那麼能叭叭都沒有透露過。

側頭看向顧知嶼，額間的碎發有些遮住了他的眼睛。

長睫毛投下陰影，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察覺到我的視線後，抬頭揉了揉我的頭，溫和地笑：「放心，我找人撤下熱搜了。」

視線回籠，我看到他用集團的帳號轉發了這條求佛的視頻回復了爭議：【謝謝大家關心，平安符很靈驗，飛機失事，我老婆是唯一倖存者。我很愛她。學長是秦氏科技秦總，今天我們正在聚會。】

幾句話說得明明白白。

秦渡也用公司帳號發布了證據，說多年前的簡訊，是我去他的公司給顧氏拉投資才見的面。

而超市見面，顧知嶼也在現場。

當然，我手裡也有證據，包括許念故意誣陷我推倒她的視頻。

跟顧知嶼創業那段時間，因為被一些合作方坑過，所以我習慣在跟人談判時打開錄像。

「報警，走法律流程吧。」顧知嶼聲音冷冷。

誣陷、造謠等罪名，夠許念吃的了。

系統發出尖銳爆鳴：【什麼？送女主進警局！男主有病嗎？】

我冷笑：【我之前就說過了，為什麼這樣的人可以當女主？】

系統嘗試自我安慰：【沒關係！虐戀情深，男主之後走追女主火葬場路線！先虐後甜。】

我翻了一個白眼。

20

「對不起。」

回家的車上，顧知嶼側身抱住我。

「讓你回來還遭受這些流言蜚語。

「對不起，我那天不該吃醋。」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脖頸，語氣委屈極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相信我？」我問。

「因為你站在哪裡，我的眼裡就只會有你。」他說。

「漫漫，你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系統：【明天會強制剝離，建議你從今天開始就可以準備背叛他了，然後斷崖式離開。】

我攥緊雙手，輕輕開口：「顧知嶼，你能把公司股份都給我嗎？」

21

最後一天，我買了一塊蛋糕。

顧羨一疑惑：「媽媽，是誰的生日呀？」

我忍住眼淚：「提前給我們家一一過生日好不好？」

「不要！我希望我生日的時候媽媽也還在！」

他這段時間一直黏著我，原來血緣關係真的強到現在的我心如刀割。

顧知嶼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一直都沒有開口。

只是沉默地把簽好的股份轉讓協議遞給我。

我利落地簽好了字。

想說出一些傷人的話，可我根本開不了口。

顧羨一給蛋糕插上了蠟燭：「媽媽，吃蛋糕就要許願！

「我要許願，讓媽媽可以一直陪著我。」

我別過臉，不敢看他。

我走了這麼些年，他還記得我，還愛我。

全是因為顧知嶼也是這樣。

可是很遺憾，他的願望要落空了。

顧羨一轉頭看著顧知嶼：「爸爸，你要許什麼願望呀？」

他眼圈已經紅了，沉默地看著我，眼底破碎。

「爸爸的願望啊。」他頓了頓，垂眸，「是希望你的媽媽，我的老婆，可以在其他地方也過得幸福快樂。」

說完兩滴淚落在了地上，暈開。

我一愣。

從我回來後，他沒有問我去了哪裡，沒有問我為什麼回來，也沒有報復我當初離開他時的冷暴力和羞辱。

那些細節慢慢拼湊。

他說我是他唯一的女主角，那就是他知道了我是一個註定要離他而去的女配。

所以他不問過去，不問未來。

只要現在，只要此刻我能和他在一起。

「爸爸，你在說什麼呀？媽媽不是就在我們這裡嗎？

「媽媽要去什麼其他地方呀？」

我鼻尖酸澀，努力微笑：「媽媽會開啟任意門去旅行啦。」

「可以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