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秦銳結婚十年,我難產死在手術台,卻重生回了大學時代。
抑制不住歡喜去找秦銳,他正苦悶地對好友吐露心聲。
「得不到林瀾,不能娶她,我真的不甘心。」
「江櫻也挺好的啊,她那麼喜歡你。」
秦銳笑了笑:「高仿罷了,再像也只是贗品,真和她在一起,這輩子都意難平。」
1
我與秦銳戀愛六年,結婚十年,有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
這些年我們夫妻恩愛,家庭和睦,我以為我和秦銳能白頭到老。
沒想到將近四十歲時,我竟意外有了身孕。
公婆都勸我生下來,說女兒一個人太孤單。
我原本不想生。
四十歲的高齡,生女兒時月子沒有坐好,身子一直都虧損嚴重。
醫生其實也不建議我留下孩子。
但架不住秦銳紅著眼求我。
我太愛他,心軟地點了頭。
有驚無險到了臨產。
手術台上,我因羊水栓塞沒能搶救回來。
彌留之際,我聽到手術室外公婆和爸媽的哭喊聲。
卻唯獨沒有聽到秦銳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這一絲執念,我竟然重生回了大學時代。
2
室友蘇芸晃著我的胳膊:「櫻櫻,你在發什麼呆啊,快遲到了!」
我被她拽著向教學樓奔去。
玻璃幕牆中映出我的身影,纖細,靈動。
我的臉稚嫩,卻生機勃勃。
蘇芸和我都穿著牛仔短褲,露出又細又白的小腿。
那樣的年輕,鮮活。
記憶中孕晚期的我,水腫嚴重,補得太過,發胖得厲害,滿臉長斑。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醜。
偏偏秦銳從來沒嫌棄過,一如既往地對我好。
當時一個遠方表妹曾戲謔地說過,我站在秦銳身邊不像他老婆,倒是像他阿姨。
想到秦銳,我忽地掙開蘇芸的手,「你先去,我還有點事!」
「櫻櫻,你又要翹課去找秦銳!」
我不顧蘇芸的呼喊,轉身就往外沖。
秦銳比我高兩級,這會兒應該還在實驗室。
我想要見他,立刻馬上見到他!
上樓梯時,因為太過急迫,差點撞到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頭都沒抬,道了歉就繼續跑。
「江櫻。」
「啊?」
我下意識回頭,腳步卻沒停。
那男生站在樓梯上,一身黑衣黑褲,眉眼鋒利,一臉的生人勿近。
「梁州遠!」我歡喜雀躍出聲,轉身撲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3
說起來,我們大概有十年都沒見過了!
自從我和秦銳結婚後,這小子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半點音訊都沒!
我和梁洲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自然不同。
只是現在我顧不上他,我急著去找秦銳呢。
「晚會兒再聯繫啊,我現在要去找秦銳。」
我鬆開手,梁州遠看著我的臉色有點古怪,耳朵也紅得嚇人。
只是在我說出秦銳這個名字後,他看著我的眼神,忽然就冷了下來。
「沒什麼好聯繫的。」
他冷冰冰說完,轉身就走了。
我有些訝異,但也沒時間多想。
天才學霸都是怪人,梁州遠也不例外。
小時候過家家,還鬧著要娶我做老婆呢。
長大了卻每次ţųₓ見面都擺著個臭臉,好像我欠他錢一樣。
但今天開心,因為我現在是超級無敵美少女,所以姑奶奶不和他一般見識。
三步並作兩步上樓,正要推開實驗室的門。
我忽然聽到了秦銳的聲音。
「這輩子得不到林瀾,不能娶她當老婆,我真的不甘心。」
我的雙腳仿佛被釘住了,全身的血都一瞬間凝固。
他的聲音聽起來失落又苦悶。
哥們兒安慰他:「江櫻也挺好的啊,她那麼喜歡你。」
秦銳笑了一聲,「高仿罷了,再好,也只是個贗品,真和她在一起,這輩子都意難平。」
4
我踉蹌地後退了一步。
「誰在外面?」
秦銳的聲音逼近,我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一直沿著樓梯跑到黑漆漆的地下室。
才蹲下身,緊緊抱著自己,卻哭不出來。
想了好一會兒,有些東西才一點點浮出水面。
原來,秦銳喜歡的是校花林瀾啊。
怪不得當年我們結婚時,他在婚禮上會那樣失態。
我一直以為他是太激動了才會掉淚。
如今想來,是因為林瀾只能做伴娘,沒能做新娘的緣故吧。
那些年,秦銳極其熱衷參加同學會。
我以為只是男人功成名就後的虛榮心作祟。
如今想來,他只是為了見林瀾吧。
他想讓林瀾看到如今光鮮的他,後悔當初的選擇而已。
那麼,林瀾……她後悔了嗎?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瞬間只覺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上輩子我懷孕後不久,林瀾突然和老公離婚了。
離婚後她來北京旅遊散心,我還熱心地請她來家裡小住了一周。
當時秦銳還抱怨,有外人在家裡不方便和我親熱。
當時我羞得臉都紅了,罵他孕期也不消停。
後來,林瀾在的那一周,他果然沒有和我同房過。
我忽然忍不住笑了一聲。
應該就是那時候,秦銳開始計劃著跟林瀾重續前緣的吧。
更可悲的是,引狼入室的那個人,是我自己。
5
離開實驗樓,往宿舍走的路上。
我的思緒已經慢慢平復了下來。
按照上輩子的時間線,秦銳就是今天向我告白的。
我那麼喜歡他,自然歡喜無比,立刻答應了。
但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意……
我不是什麼高仿,贗品。
我就是江櫻。
如果在秦銳的心裡,我這樣不堪又廉價的話。
不管多喜歡他,我都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
只是,如果沒有嫁給秦銳,就不會有我最愛的女兒小櫻桃。
上輩子,我死在手術台,一屍兩命。
不出意外,秦銳會和林瀾在一起,那小櫻桃呢?
其實我一直都能感覺到,公公婆婆有些重男輕女。
他們雖然也喜歡小櫻桃,但更期望有個孫子。
如果林瀾再生下一個兒子……
我不敢去想,沒有了媽媽的孩子會多麼可憐。
6
宿舍樓下擺了很多白色玫瑰和蠟燭。
夜色降臨,擺成心形的蠟燭被點燃,秦銳就站在中央。
他穿白襯衫黑色長褲,眉眼溫潤,周圍很多女生愛慕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看到這一幕的一瞬,我的心臟像被銳利的硬物刺穿,痛得難以呼吸。
上輩子有多歡喜,這一刻,就覺得有多諷刺。
但我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裝出歡喜的樣子點頭答應。
我捨不得女兒小櫻桃,想要拼盡全部的力量,回她身邊去。
秦銳也看到了我,但他的目光只在我臉上定格了一瞬,就冷淡地移開了。
然後,我看到他捧著那束白色的玫瑰,朝林瀾走去。
林瀾被幾個女生簇擁著,像只高傲又美麗的天鵝。
上輩子,一直到林瀾離婚,秦銳才敢表露情意。
但這一世……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難道,秦銳也和我一樣,回到了過去?
他知道自己畢業六年後就會事業有成,有名有利。
他知道自己總會娶到心中的女神。
所以這輩子,他打算先下手為強了?
「追我的人多了,我憑什麼答應你。」
林瀾沒有接秦銳遞過來的花。
7
她長得漂亮,學校里捧著她的男生實在太多了。
秦銳雖然也算優秀,但家境平平。
林瀾上輩子挑挑揀揀拖到二十八,才嫁了個相貌醜陋的二代。
想到這些,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林瀾嫁人沒多久,秦銳就向我求了婚。
又拖了一年多,才舉行婚禮。
而那時候,我已經快二十九了,我和秦銳談了整整六年的戀愛。
他一直說要掙到足夠的錢,買大房子才會娶我,不能委屈我。
事實卻是,林瀾嫁人他才徹底死心,心不甘情不願地娶了我這個高仿贗品。
「林瀾,你相信我,用不了十年,不,最多六年,我會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你在北京有房有車嗎?你將來又能買得起房子車子嗎?秦銳,你確實很優秀,但是,承諾對我來說就是海市蜃樓……」
林瀾搖搖頭:「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秦銳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灰敗:「林瀾,你相信我,最多六年……」
「我賭不起。」
林瀾說完,轉身就要走。
視線卻忽然和我對上了。
「江櫻。」林瀾似是想到了什麼,兩步走過來,一把拽住了我。
我被她推到秦銳面前:
「江櫻小學妹一直喜歡你,你們倆關係一直挺好的,秦銳,我覺得江櫻很適合你,你不如和她試試?」
秦銳的眸光涼涼地掠過我,片刻後,方才生硬開口:「江櫻,你願意嗎?」
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同塌而眠,生兒育女。
但在他的心裡,想來從來未曾將我當他的妻子看待。
他攥著手裡那捧玫瑰,臉色凝寒,不情不願遞向我。
我很想奪過這捧花,狠狠摔在秦銳的臉上。
但想到小櫻桃,我又死死忍住了。
如果我接受秦銳,讓一切回到正軌,是不是可以回到十年後。
我只想回去,帶走我的寶貝女兒,用我的一切去愛她,呵護她。
「嗬。」
人群里忽然傳來很低的一聲冷笑。
我下意識回頭,梁州遠站在人群之後,黑衣如墨,眸色沉厲。
對上我的視線那一瞬,他一把撥開身前人群,長腿闊步向我走來。
秦銳不自覺地微微蹙了蹙眉。
梁州遠看也不看他,走到我面前,握住我手腕,直接將我拽了過去。
「江櫻,別人不要的東西都是垃圾,花如此,人更如此。」
他說完,不等我開口,抬眸看向秦銳:
「要點臉,一束花,追兩個人,葛朗台都要甘拜下風。」
秦銳瞬間臉色鐵青。
卻仍咬牙看向我:「江櫻,我就問你最後一次,你願不願意。」
8
上輩子,我從沒對秦銳說過不字。
隨著年歲漸長,同學朋友紛紛結婚生子。
父母私下抱怨數次秦銳一直拖著不結婚,讓他們在親戚朋友面前抬不起頭。
我卻傻傻地護著他,幫他說話,等到二十八歲才等來他求婚。
快三十歲那一年才披上婚紗。
他說什麼我都信,讓我做什麼我都說好。
生了小櫻桃坐月子的時候,他說我們要換大房子,省點錢,不去月子中心也不要找月嫂了吧。
婆婆因為小櫻桃是女孩不大高興,月子裡對我們娘倆幾乎撒手不管。
我就拖著剖腹產剛七天的傷口下床,艱難地照顧自己和女兒。
自此徹底落下了病根。
三十九歲那一年再次有了身孕,我不想生,我的身體也不大允許。
公婆哭鬧施壓,連我自己的爸媽都逼著我留下孩子。
最後讓我妥協的,還是秦銳。
他說:「櫻櫻,你就當是為了我,留下這個孩子吧。」
我開始保胎,不顧檢查單上那些駭人的高危字眼。
吃了數不清的補藥和保胎藥,全身浮腫,胖了足足三十斤。
肚子上,大腿上全是裂開的紋路,醜陋不堪。
那時候,我這個臃腫的黃臉婆,竟然還傻乎乎地往依舊苗條漂亮的林瀾身邊湊。
秦銳只會更後悔沒有娶到林瀾吧。
想起這些過往,我到底還是難受不已。
怔怔然站在那裡,不知不覺已經落了淚。
直到周遭有人小聲說了一句:「這都答應的話,也太舔狗了吧。」
「你不知道,這女生從前就是秦銳學長的舔狗,人家說不定求之不得呢,你沒看都激動得要哭了。」
9
我忽然如被針刺一般,劇烈地顫了一下。
原來旁人眼中,曾經的我,竟是這樣的不堪。
「江櫻。」
梁州遠似乎再也忍不下去了:「你非要這樣作踐自己?」
「江櫻。」
秦銳的聲音也溫柔了下來。
他今晚這樣大張旗鼓地找林瀾告白,卻被人直接拒絕,自然難以下台。
但若是我這個舔狗繼續不要臉倒貼的話,他的顏面就能找回來幾分了。
「櫻櫻,我知道你是好姑娘,林瀾說的也沒錯,也許我們可以在一起試一試。」
他說到這裡,還是沒忍住看了林瀾一眼。
那一眼中,有不甘,有屈辱,也有有意為之的成分。
「我不逼你,你可以慢慢考慮。」
秦銳溫柔地將花塞到了我的懷中。
握住我手腕的那隻手,忽然鬆了開來。
我扭頭看向梁州遠。
他不看我,冷著臉轉身就走。
我垂眸看了一眼懷中的白玫瑰。
我討厭白色玫瑰,更何況,是別人不要的垃圾。
秦銳看著我把那束玫瑰重重摔在地上。
他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卻是羞怒。
「江櫻!你這什麼意思!」
我望著秦銳,他似乎氣得狠了,英俊的臉都有些微微的扭曲。
他的女神林瀾拒絕他,他只會不甘,難受,半點怒火都不敢生。
但我的拒絕,在他看來卻像是給臉不要臉,無疑讓他不敢置信又震怒。
「秦銳,你聽好了,我不願意。」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願意,不願意和你在一起,不願意和你談戀愛,也不願意,再喜歡你這樣的人了。」
「江櫻……你別後悔!」秦銳的臉色一瞬間難看至極。
我沒有再理會他,轉身走向站在不遠處的梁州遠。
既然,曾經的一切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那我放任自己沉溺其中,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回到了二十一歲,還沒有嫁人生女。
這世上沒有我的女兒小櫻桃,她當然也不用承受喪母之痛,我也不用擔心她會被人冷待欺負。
想開了,也就沒有任何軟肋了。
至於秦銳,二十多歲的江櫻可以戀愛腦。
但是兩輩子加起來活了六十多歲的江櫻。
還有什麼想不明白放不下的?
剝開虛假的一切,看到最真實的他,只會讓我痛悔又厭惡。
10
梁州遠看著我走到他身邊。
我還像小時候那樣,直接挽住了他胳膊:
「梁州遠,我們去吃學校門口的麻辣燙吧,我都要餓死了。」
梁州遠沒有應聲,垂眸看了一眼我攥住他衣袖的手。
我想到他現在的一身怪癖,訕訕地想要抽回手。
他卻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聽到他輕咳了一聲,聲音也不似往日那樣冷。
「麻辣燙不幹凈,我帶你吃別的。」
「可我就想吃麻辣燙,放很多辣椒油和香醋。」
梁州遠又看了我一眼:「好。」
坐在學校門口的小店內,我吃得滿頭大汗,痛快不已。
梁州遠卻沒怎麼動筷子。
只是在我頭髮落下來時,抬手幫我撩了起來。
然後,他就一直保持著那個動作,直到我吃完。
我有點不好意思,但鑒於我們從小認識。
就特別沒心沒肺地說:
「梁州遠,你怎麼突然這麼體貼會照顧人,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或者有喜歡的人了?」
他看了我一會兒,忽然伸出手。
我錯愕間,他已經輕輕揩掉了我嘴角的一抹油漬。
「嗯。」
「嗯是什麼意思?談戀愛了還是有喜歡的人了?」
我抓著他不依不饒:「你快告訴我是誰,哪個美女姐姐把你征服了!」
這可真是稀罕事啊,畢竟梁州遠在學校,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十分難搞。
剛入學那兩年追他的女生還挺多的,但後來,幾乎就銷聲匿跡了。
「還不到時候,以後我會告訴你的。ťũ̂ₖ」
「梁州遠!」我都要急死了。
我好奇心強,心裡根本裝不住事。
偏偏梁州遠從小就心思沉穩,特別沉得住氣。
不管我怎麼威逼利誘,他就是不說他心儀的女生是誰。
「不告訴我算了,就你這樣冷冰冰的臭冰山,瞎了眼的美女姐姐才會喜歡你。」
我有些生氣,甩開他的手往前走。
「她之前確實眼瞎。」
梁州遠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
11
我不由回頭看他:「梁州遠?」
梁州遠的目光沉靜落在我的臉上,好一會兒才說:「但她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
我從沒在梁州遠臉上看到過這樣悵惘難過的表情。
他從小就是性子冷淡的人,對什麼都不大在意的樣子。
如今這樣,一定是愛極了那個女孩兒吧。
「你陪我上一個月的自習,我就告訴你。」
梁州遠走到我身邊,挨著我那側的手臂微彎。
我怔愣了一下。
梁州遠已開了口:「路不好走,拉著我。」
「哦。」我傻乎乎應了一聲,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沒有再說話,一直到送我回宿舍樓下。
「明天我過來等你上自習。」
「哦。」
「上去吧。」
我沖他揮揮手。
暗黃的燈影下,他頎長勁瘦的身軀猶如一桿凌厲的竹。
只不過比我大了一歲,眉峰眼尾卻已經蘊出勢不可擋的銳氣。
我知道梁州遠將來會是了不起的人物。
回宿舍的路上我還在想,他喜歡的女生到底是誰。
畢竟上輩子,從沒聽過他戀愛結婚的消息。
12
第二天梁州遠就來宿舍樓下等我。
我背著書包下樓時,還有點不自在。
梁州遠在學校名氣很盛。
雖然他性情孤僻,幾乎不理任何女生,但架不住學神光環。
還有那張人神共憤的臉。
梁州遠看書,我在他旁邊聽英語。
只是聽了一會兒我就走神了,忍不住看他的側臉。
當年只顧著追著秦銳跑,都沒怎麼注意過他。
但這也不能全怪我。
剛來學校時我挺願意找他玩的,畢竟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但他太忙,長大後性情古怪孤僻。
每次見面我滔滔不絕說個不停,他頂多嗯一聲。
時間久了我也覺得沒意思,慢慢地就很少再和他聯絡見面。
再後來,我認識了秦銳,他溫柔風趣又紳士,和梁州遠截然不同。
年輕女孩子會喜歡上這樣的男生,也不足為奇。
許是我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太久,他忽然合上書,摘了眼鏡,轉過臉看向我。
視線里的俊容忽然放大,我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
我慌忙移開視線,梁州遠卻忽然輕笑了一聲。
「櫻櫻。」
他第一次這樣叫我。
哦也不是第一次,小時候經常這樣叫的,但長大後,每次都是客客氣氣的江櫻。
「怎,怎麼了?」
「晚上一起吃飯吧。」
「哦,好。」
梁州遠眼底笑意更深,他抬起手,輕摸了摸我的發頂:「想好吃什麼,發微信告訴我。」
13
但晚上我卻失約了。
下午的時候,秦銳忽然給我發了一條微信。
「你忘了小櫻桃嗎?」
這對於旁人來說,可能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讓我整個人如墜冰窟。
我幾乎是第一時間撥了秦銳的電話。
「秦銳……」
「櫻櫻,我猜得果然沒錯,你和我一樣。」
「秦銳,你那句話什麼意思!」
聽筒那邊,傳來秦銳沉沉的一聲笑,他甚至故意拉長了聲調:
「老婆……如果你想知道你死後小櫻桃過得怎樣,那就和我見一面,我在學校後門等著你。」
秦銳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盯著他的號碼,想要直接拉黑刪除。
管它是上輩子的事,還是平行世界的事,都和現在的江櫻沒有半點關係。
我如今不過二十一歲,我的人生里沒有女兒小櫻桃。
虛幻的那個世界她過得怎麼樣,和現在的我又有什麼關係?
但我坐在那裡,眼淚不知什麼時候緩緩淌了出來。
我記得臨產前那一夜,小小的女兒趴在我的床邊,抱著我不停地親我。
她有點惶恐不安地ẗū́₀問我:「媽媽,你生了小弟弟會不愛我了嗎?」
「爺爺奶奶每天都在念叨小弟弟,我過生日,他們都忘記了。」
「媽媽,我以後會很乖的,我幫你們帶小弟弟,你不要不喜歡小櫻桃好不好?」
那時候,我被陣痛折磨得痛不欲生,根本沒顧上好好安撫她的情緒。
最後她被帶出病房時,還眼淚汪汪地不停回頭看我。
我見到秦銳的時候,他正靠在牆壁上抽煙。
「老婆,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似乎喝了很多酒,跌撞過來就要抱我。
我狠狠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秦銳,你想和我說什麼。」
秦銳沉沉望著我,望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道:
「櫻櫻,你明明是我的老婆,和我同床共枕生兒育女,為什麼現在你拒絕我的告白,和梁州遠走得那麼近?」
我轉身就要走。
秦銳卻忽然叫住了我:「老婆,你死後不到一年,小櫻桃就失足從窗台掉了下去。」
14
「你說什麼?」我不敢置信地回身望著秦銳,止不住地全身發抖。
上輩子我和秦銳的家在頂樓十一樓,十一樓啊,摔下去哪裡還有存活的可能?
「你騙我的是不是?我們家裡所有窗台和陽台都做了防護網,小櫻桃那時候都八歲了,她怎麼可能失足摔下去!」
「但總有意外,事實就是如此。」
秦銳看著淚流滿面的我:「只是,當時她很幸運,掉在了中層某一樓的雨棚上……」
「所以她沒死,她還好好活著是不是?」
「你想知道?」
秦銳緩緩伸出手,攤開掌心。
我看到了小櫻桃的櫻桃髮夾,沾著她鮮血的髮夾。
「秦銳?」我驚愕地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小櫻桃的髮夾,為什麼會在這個時空的秦銳手裡?
「櫻櫻,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告訴你我們的女兒後來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