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面上坦然自若,絲毫不見心虛。
「本尊不明白你所言。」
「可笑!你以為把信毀了就我沒有辦法了嗎?」那男子冷笑一聲,頃刻便從懷中拿出一個透明罐子,裡面有一彩蝶翩然可見。
「先前的信全部石沉大海,後來我便有所防備,在信上塗了一種特殊的香料,只要接觸就會沾上,而尋香蝶正好可以追蹤此香。」
眾目睽睽之下,那男子打開罐蓋。
緊接著,蝴蝶圍著我爹來回打轉。
我看見我娘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她冷冷地瞪了我爹一眼,牽著我轉身就走。
我回頭,見我爹無力地停在原地看我娘遠去。
但我知道,爹一定早有計策。
果然當晚,我娘帶我回房哄著我睡覺時,被子出現了一團凸起。
多年來父子養成的默契告訴我,我是時候該離開了。
乖巧地告訴娘親我還有功課要做,我親了親娘親後背著手離開。
妖侍教我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房裡很快響起窸窸窣窣的響動。
「下次你若再私自毀了他人寄給我的信!滾出我的房間!」
「我自然不會……」
爹又說了些什麼,娘親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我心裡清楚得很,爹又一次出賣了色相。
第二日我到爹娘門口。
推開門娘親還安靜睡著,爹正坐在娘親身側。
我問爹:「爹,娘也是雲流山弟子,你是不是說娘親也是蠢貨?」
我爹原本半合的眼聞言驀然睜開,連忙捂住我的嘴,同時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娘親。
「墨留音,你皮癢了不是?」我爹轉頭,鳳眼冷厲地凝視我。
「爹是你自己說的。」我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瞅我爹。
我知道每次這般模樣我爹就會心軟。
果不其然,我爹見此神情鬆軟了幾分, 懶懶道:「你娘就是你娘,跟那勞什子云流山沒有關係, 自然不在那些蠢貨之列。」
「哦。」
「行了,快去修行吧。」我爹迫不及待道。
雖然我還小,但我爹想擺爛的心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我現在才八歲, 卻已經日日研習各種法術,學習如何管理魔界。
在我不舍的眼神中,我爹無情地把我攆走。
「墨澤——」
我娘揉了揉惺忪的眼,我爹連忙湊前。
在即將關上的窗扉里,我看到爛漫的光跳躍在我爹娘身上。
我爹此刻的神情, 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和。
魔尊墨澤番外
腐爛血臭, 骯髒人心, 無底深淵。
這便是本尊出生之地。
本尊生來便將爭奪刻進了骨血里ťû₉。
因為在魔界, 不去爭不會搶, 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魔界一貫的鐵律。
後來月泉一見,我遇到了雲流山的弟子。
我早知他們是蠢貨, 沒想到這兩位更蠢。
一個被嬌弱小師妹欺矇一無所知;
一個被高冷大師兄無視甘之如飴。
二弟子沉蔭將解藥丟給了我,回頭和她那師兄快活去了。
我心底冷笑,答應離開, 也算全了她這份可悲的愛慕。
之後聽聞她如願和祁昭成婚,只是大婚當夜新郎棄她而去。
我心知肚明, 定是琴弦衣搗鬼。
她身體孱弱, 修行不足,自恨不能與祁昭並肩而立。
便和底下的魔族做了交易。
我只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雲流山自然是越亂越好。
不如把琴弦衣當做一顆攪亂雲流山的棋子。
至於沉蔭。
不會爭搶的人,命運早已註定。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 有人竟還自願走向末路。
琴弦衣藉口病弱,需用妖獸鱗片入藥。
沉蔭竟自請前往。
本尊聽聞後只覺可笑, 她是覺得幾百年的禁閉教訓還不夠嗎?
既如此, 不如ţũ₅本尊也親自前往, 將這些雲流山嫡系弟子全殺了。
也給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一個教訓。
本尊到的時候, 正巧看了出好戲。
兩位師妹同時深陷危機, 祁昭面對抉擇。
我靠在樹邊, 見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琴弦衣,嘴角不由牽起漠然笑意。
我看得分明, 沉蔭也有逃脫的機會, 只要她用出手上攥著的逃脫符。
生死關頭,總不會蠢到送命。
但下一秒發生的事卻讓我唇角的笑凝固了。
她竟換上了燃燒符。
一聲爆響後, 她與那妖獸同歸於盡。
漫天血色,死無全屍。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瀕死時,沉蔭臉上掛著的卻是釋然的笑。
她是故意送死的, 只為給另外的人一線生機。
蠢貨。
實在是愚蠢之至。
本尊冷眼瞧著癱軟在地的琴弦衣和失神的祁昭。
突然覺得只是死太便宜了他們。
我要讓他們一輩子活在折磨和痛苦當中。
之後我安排下屬揭穿琴弦衣的Ṱū́ₑ真面目, 她被當做妖邪終身禁閉。
而祁昭一夜白頭,下山贖罪。
不知怎麼,沉蔭臨死前的那雙眼就這樣停在我的腦海里。
夢裡浮沉, 竟如此真切。
沉蔭,本尊希望你下輩子,
學聰明點。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