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一時竟答不上來。
「該不會是去找孤吧?」
我愣住,乾脆點了點頭。
「想不到才兩個時辰不見公主就想孤了……」謝堯似笑非笑,從榻上站了起來。
我尷尬笑笑,扯謊道:「慶國和蒼國兩國習俗有諸多不同,妾是怕明日進城會給太子殿下惹麻煩,所以想提前去問問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有孤在,公主無需有任何顧忌。」
「那……太子殿下來找我所為何事?」
謝堯將手裡的物件塞到我手裡,笑道:「孤怕明日城裡人多,會不小心和公主走散,左思右想過後,孤還是想把這個東西送給公主。」
「這是何物?」
「這是孤特製的一種骨哨,若是哪天孤和公主走散了,公主只要一吹,孤便會第一時間來找公主。」
「多謝太子殿下。」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這話說完,謝堯忽然湊到我耳邊,帶著蠱惑道:「若是今夜公主想出去看月亮,也可以吹響骨哨……邀孤相伴。」
今夜?我心裡咯噔一下,咽了咽口水:「今夜……就不必了。」
「那……公主便早點歇息吧。」
「好。」
謝堯轉身離開,我整個人癱坐在塌上,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13
當天夜裡,我準時前往望龍坡。
然而我等了好幾個時辰,紀凜都沒有出現。
我再次感到失望,不由自嘲:「我怎麼會相信他呢?」
話音剛落,我身後響起了一個粗狂的聲音:「小娘子不相信誰?」
我心頭一咯噔,轉頭便看見一個匪氣十足的大漢帶著一群人站在我身後。
「你們是……山匪?」
領頭男子嘿嘿一笑:「小娘子三更半夜來這,該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我哪還有心情理他,轉身拔腿就跑。
「來人,把她給我抓回去當壓寨夫人!」
話音一落,那些匪兵四下散開,很快就將我圍在中央。
「別過來,我是和親公主!」
誰知那山匪頭子聽完不懼反笑:「你是公主?那老子就是天王老子,給我抓住她!」
眼看避無可避,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情急之下,我腦海里忽然閃過謝堯的身影,慌忙吹響了掛在脖子上的骨哨。
哨聲一響,遠處便傳來了如雷聲般的馬蹄聲,謝堯帶著一隊人馬趕了過來。
「太子殿下救我!」
山匪頭子一驚,立馬拽著我往山上跑,然而他們哪裡跑得過戰馬,很快就被謝堯他們給追上了。
「站那別動,你們要是敢過來,我立馬就殺了她!」
山匪頭子掐住我的脖頸,所有匪兵手裡的箭都對準了謝堯。
謝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孤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敢威脅孤了。」
「孤……你是『活閻王』謝堯?」山匪頭子聲音一顫,匪兵們也跟著倒抽了口涼氣。
「老大,這個活閻王咱們惹不起啊。」
「是啊老大,不過是一個女人,咱們就還給他吧。」
周圍的匪兵開始倒戈,那山匪頭子咽了咽口水,最後還是咬牙道:「住嘴!你們以為……咱們動了他的女人,他還會放過我們麼?」
「我自然不會放過你們,但是……你們若是投降,我可以讓你們自己選擇舒服的死法!」
謝堯翻身就下馬,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明明只是一個人,但是他卻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他每踏出一步,山匪頭子便拉著我後退一步,不一會兒,一股尿騷味便從我身後散了出來。
「污穢不堪!」謝堯眉頭一皺,一甩手,一股溫熱的液體就濺到了我臉上。
14
被暗器射中的山匪頭子頃刻倒下,所有匪兵齊刷刷地跪下求饒。
而我則雙腿一軟,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你沒事吧?」謝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心虛地掃了一眼他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低聲道:「無礙,只是扭傷了腳。」
話音方落,我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已經被他打橫抱起。
謝堯抱我轉身的那一刻,剛好看見了匆匆趕來的紀凜,紀凜的身後,還緊跟著淚痕未乾的方茹。
紀凜剛想說什麼,謝堯便冷笑:「紀將軍好大的威風,孤的太子妃差點被山匪帶走,你還有心思跟夫人鬧彆扭,你平時就是這麼當差的麼?」
紀凜慌忙跪下:「太子殿下誤會了,是方……是方才臣的未婚妻突發心疾……臣才……救駕來遲。」
「那還真是趕巧了!」
「……」
紀凜臉色緊繃,正愁不知如何應對,謝堯忽地又輕笑起來:「哈哈哈,紀將軍不必如此緊張,方才孤是逗你玩的。」
紀凜怔愣著抬頭。
「要不是紀將軍救駕來遲,孤怎麼會有英雄救美的機會?」謝堯說完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看著臉色煞白的紀凜,賭氣般地摟上了謝堯的脖子。
謝堯笑意更甚,抱著我就上了馬背。
調轉馬頭那一刻,我瞥見方茹上前想拉起跪著的紀凜,卻反被紀凜一把甩開:「滾開!」
方茹跌坐在地,沒一會兒又哭哭啼啼起來。
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紀凜沖她發火。
我還想再看,後背突然被硬實的胸膛一頂。
「馬上顛簸,公主可要注意了。」
我收回視線,老實地坐直了身子。
不知是這一天折騰得太累,還是經此一事後我對謝堯漸漸卸下心防,我居然在馬背上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你今日不走,今後可別想再離開。」
15
次日我們還是依約進城。
為了不引人注意,我們還喬裝成了兩對尋常夫妻。
一路上,謝堯心情格外地好,不停地給我買買買。
「夫人,這件裙子不錯,你穿了一定好看。」
「夫人,這些胭脂成色不錯,我都給你打包了。」
「夫人,這個簪子配你,你要不要試試?」
紀凜跟在後面,臉都綠了,方茹卻是喜笑顏開:「謝公子對夫人可真是貼心!」
謝堯:「難道你家夫君不是這麼對你麼?」
「……」
方茹先是尷尬,然後小嘴一癟,委屈巴巴地看向紀凜。
紀凜臉上露出一絲不耐,但還是從攤子上挑了一根簪子遞給方茹。
可方茹並不知足,反而得寸進尺:「夫君何不幫我戴上看看?」
紀凜蹙眉,敷衍地將發簪就插了上去。
「啊!」方茹驚叫一聲。
紀凜這才發現自己用力過猛,把方茹的髮髻都給弄歪了,只好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謝堯笑道:「早聽聞陸公子對夫人寵愛有加,沒想到你竟連幫夫人戴個簪子都這般生疏。」
方茹一聽,整張臉漲得通紅,看向紀凜的眼神裝滿了祈求和期盼。
然而紀凜卻只是敷衍道:「在下是習武之人,不太懂這些閨閣情趣。」
「噗。」我忍不住笑出聲。
方茹羞憤不已,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怨毒。
經此一事,她再也不敢多言,直到路過一個茶樓時,她才又忽然開口:「聽說這茶樓今日來了一個很有名的戲班子,不如咱們一起去湊湊熱鬧?」
我剛想拒絕,謝堯便笑著應下:「好啊!」
16
就這樣,我們四人一起進茶樓聽起了戲。
然而聽著聽著,我一顆心漸漸揪了起來。
因為那戲班子唱的,竟然是冒牌公主替嫁敵國太子的橋段。
戲到高潮時,紀凜忽地拍案而起,大喝一聲:「別唱了!」
台上的戲腔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朝我們這桌看了過來。
「你幹什麼?!」方茹拉著紀凜重新坐下,然後堆起笑臉給眾人賠不是,眾人才收回了目光。
這時紀凜雖然已經冷靜下來,但還是堅持道:「這戲……這戲不好看,咱們還是出去吧。」
「誰說的,我就覺得很好看,我看謝公子也很喜歡這齣戲,是不是?」方茹得意地看向我和謝堯。
從方才落座開始,謝堯一直專注地看向台上,從未說過一句話。
這會兒方茹問他,他才勾起一抹笑:「的確很有意思。」
我手心不由冒汗。
方茹又繼續追問:「不知謝公子看了這齣戲有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