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進棺木後,將軍追悔莫及完整後續

2025-05-0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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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著「我」屍身的棺木被抬出府時,我的將軍相公大捷凱旋。

上一次帶回府的妹妹,立刻成了新歡。

倆人在眾人前掩面而泣,惺惺作戲,並不知道我正在人群後看著這一切。

他忘了,他的軍功,我既能讓他掙到,也能給他撤了。

這一次,該換我不計情意,心狠手辣了。

1

我是蕭景明的正妻。

蕭景明上一次征戰歸來,我坐在銅鏡前不敢去見他。

因為我大半張臉都被燒傷覆蓋,面目猙獰宛若惡鬼。

他說,不計較我臉上的疤。

我信了。

拽了下裙擺,激動地走去前廳。

可尚未靠近,便聽見花廳里傳來女子爽朗清脆的笑聲。

「原以為將軍的住所都該是粗獷的,沒想到家裡倒是清雅,比起江南名流也不差什麼了!」

被奉承得男人很愉悅,「喜歡你便住下。」

我心裡詫異,怎麼會有女人。

所以我戴上幃帽,走進去,隔著白色薄紗,看見了坐在首位上的蕭景明。

兩年來他好似沒有絲毫變化,一雙桃花目里的柔情滿溢。

可旁邊,卻站著一個暗紅利落裙裝的女人。

蕭景明見到我,「煙兒,怎麼才來?我還以為歸城時便能見到你。」

我還未開口,就被打斷。

「姐姐定然是在梳妝打扮啊!你可是她的心上人啊!」

我看向那明明颯爽的打扮,卻吳儂軟語的人兒,竟與我有七八分像的。

那生機滿滿紅潤的臉蛋,和身上那逼人的江湖銳氣提醒著我:

看,我是個美麗女人,不像你。

我的眼睛無法從可人兒的身上移開,蕭景明卻拉起我的手。

「這是紅纓,救過我的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現在暫住府里,還請夫人安排。」

我不搭話,心裡想笑。

這是「美救英雄,以身相許」的戲碼嗎?

「姐姐為何戴著幃帽,是覺得見到紅纓,污了眼睛嗎?」

蕭景明扭頭呵斥紅纓,「別搗亂!煙兒臉上有傷,怕嚇著人。」

我想起了當初我從火中被救出後,他抱著我親吻我臉上的傷疤。

他說,「煙兒臉上有疤也比尋常女子美千百倍。」

可如今,在他眼裡,我成了會嚇到人的那一個。

2

紅纓住進了我家。

我找上門時他倆離床只有一步之遙,見我來,蕭景明反倒罵我粗魯。

兩人喝的醉醺醺的,蕭景明黑著臉將紅纓護在身後。

「煙兒,紅纓素來膽小,你半夜上門難道不怕嚇到她嗎!」

我盯著蕭景明的眼睛,咬著牙問他可是要納妾。

我命不久矣,沒想過要霸占他的餘生,只要他點頭,我也不是不能答應讓紅纓進門。

可他只讓我別多想,說他與紅纓清清白白,只是將她當成了妹妹。

「妹妹?」

我只覺著好笑,隔著帷幔我都能看清紅纓眼中的憤怒與不甘,這種眼神哪裡是妹妹會有的?

未過幾日,府中突然傳出流言。

說我與蕭景明在邊關成婚時無媒無聘亦無高堂作證,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妾。

如今真的主母歸來,我也該讓位了。

我扭臉便命人將嘴碎的人發賣出去,將軍府最不缺的就是機密,這種嘴巴不嚴、亂嚼舌根的下人是萬萬不能留的。

紅纓氣沖沖的來找我,張口便罵我狠毒。

「不過是幾句閒話,你怎麼能將人賣到那種腌臢地方受苦?」

「世人皆平等,你憑什麼高高在上?」

「你的心腸難道是黑的嗎?」

我不太明白她的話,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從府里被發賣的下人去不了什麼好地方,大抵是有丫鬟被青樓買走了。

「皎月。」我喚「將她送到牙婆那去。」

那些丫鬟雖罪不至此,是得贖回來賣到別出去。

至於紅纓,也該給點教訓嚇唬嚇唬她。

免得她繼續在我眼皮子搗亂!

要不是她四處塞銀子給下人,那些人又怎麼會到處傳閒話?

紅纓氣的紅了臉,拔出劍就喝「我看誰敢!」

可惜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實在不夠看得,皎月只用了一招便奪了她的劍,扭著她的胳膊往外拉。

「蕭景明若是知道你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皎月敲暈過去。

「好歹是將軍的客人,溫柔些。」我低頭看著信上的文字,溫聲吩咐。

「是。」皎月猶豫了下,蹲下身子將紅纓扛起來。

3

我自小便是個異類,旁的姐妹學習琴棋書畫的時候,我偷偷跟在侍衛後面習武。

旁的姐妹長大了變得柔情似水,我長大了打遍侍衛無敵手。

旁的姐妹哭哭啼啼準備和親止戰的時候,我抓著弓箭匕首偷偷摸摸去了邊疆。

用母妃的話說,我這樣的公主,就該早點自裁,免得給昌國丟人。

我這一生做過的最有勇氣的事,大抵便是潛入胡人帳中,刺殺主帥呼卡爾?

左右都是死,與其自盡不如做點有用的事兒。

細細想來,若不是我當時年少輕狂,也許就不會滿身武藝盡廢,成了湯藥不離口的廢人吧?

蕭景明來的時候,我正在寫信。

母妃總說我這樣的公主只會給皇家蒙羞,可我要死了,請家裡幫忙照顧一下未亡人不過分吧?

蕭景明平民出身,他這樣的人做了將軍,若是朝中無人怕是會被欺負死。

我將信封好交給皎月,慢慢抬頭看他「來了?我有事要——」

我止住話頭,怔怔的看著跟在他身後進來的五個壯漢。

帶陌生男子進我的閨房,他這是要做什麼!侮辱我嗎!

「將她壓下去,充作軍妓!」蕭景明下令。

他身後的人上前,伸手抓的卻是皎月。

自幼與我一起長大的皎月!與我親如姐妹的皎月!

我冷著臉將人護在身後「蕭景明,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宋煙,你何時變得如此狠毒了?」蕭景明不答反問。

他皺著眉看向我,目光里滿是涼薄與憎惡。

「你怎麼敢將紅纓賣入青樓!」

我只覺著好笑,我何時要將紅纓賣入青樓了?不過是嚇嚇她而已。

難道在蕭景明心裡,我就是這樣一個毒婦嗎?

可蕭景明神色認真不似作假。

尋常女子若流落軍營,怕是連半月都挨不過。

到底誰狠毒?

蕭景明站在桌前,遙遙的與我對視,他身若青松,可面上似覆了霜雪,冷的可怕。

「紅纓在戰場上救過我的命,我欠了她,理當報答。」

「她不過是個孤女,這些年來多有艱難,宋煙你要多包容。」

「你命人將她送去紅袖招,嚇得她大病,我總要給她個交代。」

「宋煙,乖,別鬧。」

這個瞬間,我真的是討厭極了這些話。

難道我不曾在戰場上救過他的命?難道我用的不是孤女的身份?

難道不是她紅纓先來招惹的我?

她被嚇病後要交代,便要我的姐妹用命來抵?

這是什麼道理!

「皎月。」我下令。

皎月慢慢將書信放下,在蕭景明滿意地目光中緩緩上前。

「這才對。」蕭景明嘆了口氣「煙兒,我已經命人籌備婚禮了,這段時間你乖一點。」

婚禮?

是了,當初我被燒傷後終日惶惶不安,他卻在那個時候與我寫下婚書。

他說「別怕,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他說「你留在這裡我不放心,你先回京好不好?」

他說「待我凱旋,再補給你天下最盛大的婚禮。」

可現在的我看著他,突然對這個婚禮不抱任何期待了。

他到底還是給我留了點臉面,沒讓人當著我的面押解皎月。

皎月很乖,走到門外才開始動手。

她將那五個壯漢砸在地上,除了弄髒了鋪地的青石板外,沒砸壞一點兒花花草草。

不愧是我的人。

「男子怎可入夫人閨房?」

我聽見她在外面喝問。

蕭景明被氣的甩袖離去,連躺在地上哀嚎的屬下都顧不得。

我隔著窗柩注視著他的背影,從未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離我而去。

就像是有人將我的心刨成了絲絲長線,然後拽著線的一端遠走。

這種感覺不好受,疼得我捂著心口彎下腰,禁不住咳出紅殷殷的血來。

我強撐著,將剛寫好的信投入紅燭中,看著它在我的手上化作飛灰。

皎月見狀急了「這不是給老爺的信嗎!怎麼……」

「不需要了。」我笑了,卻也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這樣的人,怎麼值得我在臨死前耗盡一切為他鋪路?

4

我與蕭將軍相識時他還不是將軍。

我仗著武藝混入胡人軍營,潛伏了兩天才找到了刺殺胡人元帥的機會。

而同一天,他帶人放火燒了胡人的糧草。

一時間竟不知道我們誰膽子更大。

我殺了胡人元帥後獨自脫身容易,而火光起後他和他的兄弟卻插翅難飛。

我看見他們時,蕭景明身旁最後一個兄弟已經倒下,而他渾身浴血,眼看著已經要支撐不住。

衝出去救人的那個瞬間,我想我大抵是瘋了。

我刺殺胡人元帥呼卡爾尚能全身而退,救他逃離卻挨了三刀。

長這麼大,我從沒流過這麼多血,多到我渾身都是冷的,多到腦中昏沉想從此一睡不起。

軍醫將我這條命從閻王手裡搶回來後,蕭景明跪在我面前謝我的救命之恩。

他說「姑娘高義,蕭某無以回報,此後願聽姑娘差遣。」

可未過幾日,他又紅著臉過來找我,言語間滿是愧疚與試探。

「姑娘不是軍營中人,只怕無法為姑娘請功……這刺殺胡人元帥的功勞恐怕要流於他人之手。」

蕭景明滿臉沮喪「主帥貪功,蕭某人微言輕做不了什麼,只可惜姑娘和那些死去的兄弟……」

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我勉強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不僅僅是刺殺胡人主帥的功勞,就連火燒敵軍糧草的功勞也落不到蕭景明頭上。

這兩份功勞,自然而然得被軍中主帥和他的親信瓜分了個乾淨。

我當時被氣的不輕。

我堂堂公主,拼了命搶來的軍功,憑什麼要落在旁人頭上?

我連夜寫信將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父皇,很快加封的聖旨和信一起來了。

蕭景明一躍成了蕭將軍,也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刺殺胡人主帥的功勞被安在他的頭上,而我,只是仗義救人的江湖女子。

母妃在信中大罵,說我整日混跡在男人堆里放浪形骸,囑咐我隱瞞身份不得暴露,更不許給皇家丟人。

父皇倒是誇了我一句,命我繼續在軍中效力,亦囑咐我不得暴露身份。

除此外並無其他。

收到加封的聖旨那日,他紅著臉來找我,滿眼的愧疚。

「分明是姑娘的功勞……這將軍之位我受之有愧!待等到回京之時,我定然稟告聖上,為姑娘請封!」

我聽了這話,只覺著好笑。

該我的功勞,皇城裡坐著的那位心裡有數。

可他們啊,覺著我丟人呢。

視我為英雄的,只有蕭景明。

我沉溺在他的誇獎下,成了他身旁最利的刀。

可如今他凱旋而歸,當初的話又記得幾句?

5

睜開眼時,我才發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我大概真的快要死了,不然怎麼會夢見這些往事?

皎月在旁邊為我擦臉,見我醒了樂得差點將帕子丟了。

我嗅著空氣里的藥味,問她:「繁星來了?」

皎月習武,繁星學醫。

自我病後,繁星便整日縮在藥廬里翻醫書,除了給我看病,幾乎瞧不見人影。

皎月聞言,眼淚刷的便落了下來。

「小姐,我們走吧!」

「還能去哪兒呢?」我淡淡地發問「我還有多久?」

若我武藝尚在,我該牽馬提劍去邊疆,我該沿著草原一直走,一路殺盡胡人!

直到我再也走不動了,便死在草原上,無碑無墓,倒也快哉。

可我沒了武藝,便如鳥兒沒了羽翼,只想在臨死前找個舒服點的籠子而已。

皇家嫌我這個公主丟人,曾視我為英雄的人嫌我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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