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狀元完整後續

2025-05-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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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族人接連下獄,陛下卻赦免了我的欺君之罪。

「季昭,你要什麼?」

金鑾殿上,他反要賞賜我。

季家祠堂里女嬰慘白的骨骸已經厚葬入土。

可這九州天下,多的是森森新骨,嬰靈啼哭。

我一拜到底。

「求陛下,破舊俗,立新法,開女學。」

「我求棄嬰塔里無女嬰,學堂之上有羅裙。」

我闔眼,俯身再拜,字字泣血。

「我求天下女子競自由。」

蕭瀾番外:曾記驚鴻照影來

1

蕭瀾第一次見到季扶昭,是在永安十年的秋天。

那時她還頂著季晨陽的名字。

秋陽下,半大的少年有些拘謹地站在他面前,笑著仰頭,喚了聲「殿下」。

那雙眼睛明亮得如同星辰。

星辰、朝陽、明月賦。

蕭瀾莫名其妙地想。

倒還挺般配。

2

季晨陽每月休沐都要回季府。

每次一回去,坊間又多了很多關於他的流言蜚語。

輕薄女子、流連花樓、鬥雞走狗。

……他的伴讀,看起來清正端方,怎麼會幹這種事情?

蕭瀾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那日季晨陽被捉弄得落水。

秋陽慘澹里,他看見那雙悽惶的眼睛。

他跳下湖撈人,終於知道了為什麼。

她根本就不是季晨陽。

3

蕭瀾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季扶昭。

相處越久,竟越發不忍。

這樣驚才絕艷的少年人,原不該這樣活的。

一次宴會上,蕭瀾見到了季扶昭。

低著頭,扮作僕從,跟在她兄長身後。

像一道影子。

滄海遺珠,無人問津。

沒關係。

蕭瀾靜默地想。

他會解決掉季扶昭這個徒有虛名的兄長。

他會護住季扶昭的。

4

殿試前夕,北疆告急,他被派去前線督軍。

臨行前,他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盛。

他憂心忡忡地叮囑:「阿昭,殿試不管是什麼名次,都不要回季府。」

「在東宮等我回來。」

她應了。

三個月後,蕭瀾回京,卻在翰林院裡見到了真正的季晨陽。

蕭瀾心中一沉。

出事了。

5

蕭瀾在京城掘地三尺,找不到季扶昭的半點蹤跡。

最後他在屠戶的後院找到遍體鱗傷的季扶昭時,差點瘋了。

聽見動靜,季扶昭下意識抬眼看來。

那雙眼睛裡,霧蒙蒙,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昭昭?」

她聽出了他的聲音,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啞的低鳴。

蕭瀾聽不懂,卻看清了她的口型。

她說:對不起,我失約了。

季扶昭艱難地抬起左手,在他掌心中寫字時。

他看見了她垂在袖中,癱軟的右手。

心中無名的業火幾乎要將他焚燒殆盡。

當年上書房中,她一手行書寫得瀟洒又漂亮。

昔日最驚才絕艷的少年人。

如今被毒瞎眼,藥啞嗓子,挑斷手筋,和豬狗豢養在一處。

只因為她是女子。

僅僅因為她是女子。

看清季扶昭在他手心裡寫的東西後,他一時失語。

她三歲誦千字文,七歲觀百家書。

十二歲一篇《明月賦》,才華冠絕ŧŭ̀₋京城。

那雙手,能提筆安國策,亦可寫錦繡文。

如今,卻一筆一畫地在他掌中寫下——

「我想死。」

6

蕭瀾冷汗涔涔,自深夜驚醒。

又一次,他夢見季扶昭死在他的懷裡。

溫熱的身軀逐漸冰涼僵冷,那是他夜夜纏身的夢魘。

求不得。

留不住。

放不下。

季扶昭平生,細看字字是血。

內侍聽見動靜,連忙為他掌燈。

「陛下,何事?」

蕭瀾輕聲道:「再去給季晨陽幾刀,讓他爹娘好好看著。」

「仔細著,別讓他死了。」

燭火明滅,他的神情介於冷漠與殘忍之間。

這是她死去的第七年。

7

蕭瀾駕崩的那日,久違地夢見了年少的季扶昭。

天高雲淡,桂子盈枝。

她扮成頗為俊俏的小郎君,彎著眼睛朝他笑。

「殿下。」

言笑晏晏,一如初見時節。

他怔怔喚:「昭昭?」

天旋地轉。

下一刻,腳下如同踩在實處。

他低頭,季扶昭正仰頭看他,眼神清凌凌的。

那雙眼睛中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倒影。

玄衣玉冠,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

小太監輕咳提醒:「殿下,該去上書房了。」

季扶昭忙不迭跟著點頭,鸚鵡學舌:「殿下,該去上書房了。」

蕭瀾忽然極輕地闔了一瞬眼。

相見正是少年時。

8

與季扶昭同游護國寺那日,蕭瀾遇見了釋覺和尚。

上一世,蕭瀾登基後,迷信佛法,為季扶昭大肆修繕寺廟。

無意中結識了這位和尚。

二人攀談起來,季扶昭對這些佛法一竅不通,呼呼大睡。

見她沉沉睡去,釋覺推來一個簽筒。

「請。」

和尚低眉,口中喚的卻是——

「陛下。」

蕭瀾看他一眼,信手搖出一根簽。

「曾記驚鴻照影來」。

和尚探頭看了一眼,垂眉誦了聲佛號。

「上上。」

「大吉大利,百事順遂。」

9

拋卻親情的季扶昭,再也沒有弱點。

殺伐決斷,雷厲風行。

一切塵埃落定。

季昭向他辭行那日,京城春枝初發。

「殿下,我要走了。」

她要遠遊。

蕭瀾笑了笑:「去吧,昭昭。」

「一路平安。」

「後會有期。」

季昭紅衣策馬,漸行漸遠。

蕭瀾的視線緊緊盯著那一個移動的小黑點。

直到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內侍打量著他的神情,不解地問。

「殿下既然心悅季伴讀,何不留下她?」

「她是飛鳥,而非我的籠中雀。」

「殿下是未來的江山之主,天下萬物,皆在囊中。」

「不。」

年輕的皇子笑著搖頭。

「我若為了私心,把她困在四方宮牆之中,與她厭惡的那些人何異?」

「有我坐鎮江山。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她可以盡情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沒有人可以阻攔她。」

內侍悄聲:「那殿下呢?殿下的心愿又是什麼?」

蕭瀾認真想了想:「與她同留青史。」

她是永安十五年的狀元。

翻舊案、開女學、驚才絕艷,後世所有人都會記得她的名字。

我是永安朝的太子,她曾經伴讀過的皇子。

以後就不當暴君了。

努努力,做個正常皇帝。

「又不是非要在一頁上。」

讓她做太子妃,做皇后。

明明驚才絕艷,卻只能附在他的名字後。

寥寥幾筆,多委屈。

蕭瀾望著宮檐上棲息的飛鳥出神。

不知想起什麼,他笑了笑。

「她合該是自由的。」

10

季昭遠遊的每一年,都能收到蕭瀾的信。

寥寥數語。

上言加飯餐,下言長相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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