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復仇日記完整後續

2025-06-0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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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是穿越者,她說她是混得最差的穿越者,成了丞相的小妾,母親教了我許多東西,最後卻被丞相夫人害死,落得個身首分離的下場。

後來的我用母親教我的知識,生石灰放火,木炭,蜜蜂,雪,血,甚至是利用人,將仇人一個個解決……好好的丞相府變得天翻地覆,千瘡百孔。

1

我叫江采兒,我的母親是個穿越者。

穿越者這個詞,我也是聽著母親形容好久才在有一日看到打魚的才豁然明白。

可能就像是本該生活在河水裡的魚,被抓了上來,丟到了魚缸里。

我母親失去了她的世界,就好像魚失去了小河一樣,失去了自由。

從小到大,每每受到大夫人暗中欺負的時候,她便拉著我,絮叨地說著她是個失敗的穿越者。

什麼別人穿來都是宮斗宅鬥勝利者,只有她穿過來便在生孩子,生完孩子命去了大半,終日湯藥吊著。

每每說到這,母親看向我的眼神總是非常複雜,自言自語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

不過我跟著母親久,我聽得懂,母親她在喊一個叫「系統」的人,問她穿越過來的任務,是不是培養我?

不過從母親失望的神色看來,應該是沒有見到那個人。

母親給我取了個小名,叫「小蓮子」。

後來我才知道,母親說我是拴住她的一條「小鏈子」,沒有我,她可能早就跑了。

這可惡的諧音梗!

對了,諧音這個詞,也是母親教我的。

不過我有點不信母親能跑掉,畢竟這丞相府的圍牆,比那牆邊的大樹還高。

從小到大,我雖沒有機會去私塾讀書,但是母親教我的東西足夠吸引我全部的注意力和精力。

父親有點閒情逸緻的時候,會召集他的子女來到書房,他出題考我們。

在哥哥姐姐扒著算盤算著九個九相加是多少這道算術題的時候,我的腦中自然而然地接了句九九八十一,答案是八十一。

母親教的乘法口訣比他們快了好多……

不過我沒有說出來答案,母親早就告訴我,要藏拙。

我知道藏拙是什麼意思,當母親第一次解釋給我聽的時候,我便說了句:「就像會咬人的狗不叫。」

母親愕然,隨後笑著點著我的額頭:「哪有人說自己是狗的。」

江家這麼多孩子,除了嫡出,庶出的但凡出來個聰明點的,運氣都不好。

比如那個算盤打得快了一點,第一個說出來答案比我大一歲的姐姐。

在父親欣慰的目光以及誇讚下,她第二天早上就倒霉掉河裡去了。

還好,沒淹死。

不好的是,被淹了個半死。

大夫說濁水嗆到了腦子,那個姐姐變成了一個傻子。

我不信,母親也不信,母親說這個理由這江府估計沒幾個信的。

但是所有人看到痴傻的姐姐時候,都搖搖頭,長嘆一句:「可惜了,被水嗆成了傻子。」

那個姐姐聽到只是傻傻地笑,我在旁邊也跟著傻傻地笑。

旁人看著,緊接著又跟上一句:「這個更可惜,從會說話就是傻傻的。」

我笑得更加燦爛。

他們不懂,母親說,這叫藏拙。

我不僅會說話,我還會好多你們不知道的東西。

2

自我記事起母親就偏安一隅,從不與人爭搶,她和我說:

去特麼的男人就是天,我們女人也能頂半邊天,沒男人我們也能活。

她和我說三妻四妾就是封建糟粕,就該廢除!

她和我說,女子就該婚姻自由!

……

我只能眼巴巴地瞅著母親一臉憤恨又虛弱的樣子,時不時應上一句。

我不懂母親,但是不妨礙我和她站一隊。

但是有一日她沉著臉回來,一回來就拉著我的手,淚眼汪汪說對不起我,為了我不嫁給殘廢,她要勾引我父親去了。

「母親,我們這樣挺好的,況且你不是和我說過,一般穿越過來的嫁的殘疾丈夫,一般都是裝的嗎?也許他也是裝的,然後實際上他是很厲害的人呢!」

我擦拭著母親的淚水,小聲安慰。

母親總是說些不著調的話,與父親交好,怎麼能說勾引!

況且,我也不在乎什麼殘廢不殘廢,我只在乎母親。

「說什麼胡話,那是穿越者遇到的,你是穿越者的女兒,哪有那個氣運,你是我的女兒,婚姻必須自己做主!」

母親打斷我的話後,又說了我不懂的詞,我只懂運氣卻不知道氣運是何物,大概,差不多吧。

「好看嗎?」

母親穿著淡紫色的長裙,常年疾病纏身讓她腰身纖細,盈盈一握。

「好看!」

我笑著回道。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我不信這還拿不下他!」

母親一甩長袖,信誓旦旦出門了。

我不知道母親用了什麼手段,不過我們的日子的確好過了點。

不過也僅僅是好過一點,畢竟奉行藏拙的母親不可能招惹丞相府的主母,我們母女的行事還是很低調。

低調到,父親每每看到我,都帶著幾分憐憫。

畢竟,他也以為我是個傻子。

不過嫁給殘廢的事,我沒再聽到母親提起,應該是被母親擺平了吧?

時光荏苒,十五年的時光不過轉瞬即逝。

我一直以為我的人生會像前十五年般,不愁吃喝平淡如水,和母親就這麼過下去。

我的人生,就像那墨綠到發黑的深潭,不會有一絲的波瀾。

但是我沒想到,那深潭也有落下巨石的時候。

母親死了,被相府主母一把推出去撞上大刀,又被殘忍地砍掉了頭顱。

只為了保她的女兒,相府嫡女江蘭一根手指。

3

那天是寒冷的冬天難得的好日子,相府女眷全都出去上香。

陽光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就連馬車裡,也是熱烘烘的,讓人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我被慘叫聲驚醒,馬車外兵器交接相磨的聲音刺激我的汗毛豎了起來。

以至於之後的歲月里,我都聽不得刀劍相磨的聲音。

「母親,怎麼回事?」

我緊緊拉著母親的衣角,壓著眼底的慌張看向馬車門口,試圖透過車簾看向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應該是奪財的,我們沒錢。」

母親捏了捏我的手,說得一本正經。

而我聞言,剩下的話哽在了喉嚨。

不管什麼時候,母親都是一副什麼都不害怕的樣子。

看著母親的神色,我莫名覺得心安。

只是這心安,沒有持續多久。

江家十幾名女眷整整齊齊跪著,面前是十幾個拿著大刀的蒙面男人。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這般大膽,江丞相的人都敢搶?」

一聲厲喝從旁邊傳來,我看著是我的嫡姐江蘭開口。

「你倒是好膽色,這時候居然還敢叫囂!」

為首的男的聽到嫡姐的叫喊,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聞言,頭又低了低,嫡姐是萬般寵愛下長大的,她是該有好膽色。

「勸你們趕緊滾,母親已經讓人回去找救兵了!」

嫡姐仍舊不畏悍匪,言辭激烈,我打心底佩服。

眼前這些人在聽到嫡姐報出家門的時候,並未有任何驚慌,那便說明了這些人就是衝著我們來的,只是嫡姐未反應過來,我也沒想過提醒。

畢竟,我在她們眼中,是個傻子。

「蘭兒,別說了!」

丞相夫人開口,喝止了江蘭接下來的話,很顯然她也聽明白了。

「全部都帶走,還有把她的手指剁下來一根,送到丞相府。」

就在江蘭極其不願意的時候,為首的男人再次開口,這話分明是衝著江蘭說的。

「你們敢!」

江蘭慌了,甚至語氣都顫抖了起來,她沒想到這些人上來就敢剁手指。

我稍稍歪著頭,看著一臉慘白,手指微微顫抖的江蘭,沒想到曾經將我壓在身下打的她,也有害怕的時候。

沒人回答她的問話,只有一個拿著大刀的男人獰笑著靠近。

江蘭慌了,丞相夫人也慌了,我也跟著低下了頭。

千鈞一髮,丞相夫人注意到了她旁邊弱不禁風的人,隨後我只聽到衣帛撕開以及一聲悶哼。

在我抬頭的時候,怎麼都沒想到母親會趴在男人的刀上。

而母親單薄的身子被刀捅了一個對穿,帶著血的刀劍在陽光下最為晃眼,我眯了眯眼睛,不相信看到的一切。

「她是相爺的愛妾,拿她的頭更有用。」

一聲壓抑著驚慌的女人尖叫聲將我驚醒,我還未反應過來,那男人便手起刀落,母親的頭就這麼滾了下來。

鮮血灑了一地,也灑了我一身,溫熱的血帶著些許腥味。

對上母親還未來得及閉上的眼睛,以及她張嘴無聲說了什麼,我眼睛一黑,就這麼暈了過去。

夢中,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小蓮子,你說你是認我這副身子當母親,還是認這身子的靈魂呢?」

母親抱著我,坐在門口對著金色的陽光,聲音慵懶。

「有什麼區別嗎?」

我聞言歪著頭,避開有些刺目的陽光看向母親。

陽光下,母親好似鍍了一層聖光,就連臉上的絨毛都帶著金色。

「有啊,不過你還小,可能不懂。」

「哎,小蓮子,如果哪天我突然變了,那就說明我的靈魂回家了。」

「我回家了,那就說明你母親的靈魂又回來了,這副身子還是你的母親,所以你不孤單。」

「人死了,靈魂就回家了。」

「小蓮子,哪天我死了,你是希望我的靈魂變成星星還是回家呀?」

……

她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帶著愁緒的話絮絮叨叨地縈繞在我耳邊。

我聽著聽著,想問靈魂與身體到底是什麼意思,卻又抵不過困意沉沉睡去。

4

當我醒來的時候,入眼便是搖曳跳動的燭光,周圍熟悉的布置告訴我,我已經回到了相府。

我以為剛剛母親的事是做夢,可是我的小丫鬟紅兒見我醒來,立馬雙目含淚。

我一下子就知道了,那不是夢。

我坐在椅子上,心像是被什麼無情撕扯著,痛了好久之後又突然空落落的。

往常我睡醒的時候,便聽到母親的絮叨,如今卻是靜得只聽到紅兒的哭泣聲。

我轉頭看向半開的窗戶,看著外面天上的繁星,突然想到母親說的話。

她的靈魂,是回家了,還是變成天上的星星呢?

我否定了小時候心中的答案,比起變成星星看著我,我更希望她回家。

只是她靈魂走了,那副身體再也容不下別的靈魂了。

我再也聽不到母親經常不著調的話了……

「要是夫人不推姨娘就好了,姨娘就不會死了……」

小紅的話像雷一樣,將我腦海中的一團亂麻炸得粉碎,瞬間空白。

我猛地抬頭,隱忍的淚就這麼砸了下來,開口詢問。

得到的答案卻讓我雙目因憤怒充血變紅,手緊緊攥在一起,任憑指甲刺破手心。

怪不得,怪不得她會喊出那句話。

可是朱勝彤,你當初喊下這句話的時候,可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5

朱勝彤,是丞相夫人的全名,我平時看著呆呆的,她便特別排斥我喊她母親,這樣正好,我倒是喊自己母親喊得心安理得。

畢竟一個呆傻的人,能懂什麼規矩不規矩?

「這件事,當時有多少人看到?」

我抽回思緒,轉頭看向紅兒,冷聲詢問。

「回小姐的話,很多人看到了。」

紅兒驚訝於我的冷靜以及眸子中的清明,低著頭迅速回答。

「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母親的屍身在哪裡?」

我細細品著紅兒的話,然後突然想到什麼,猛然詢問,身子卻止不住顫抖起來。

「姨娘……姨娘的屍身,相爺讓大夫人自行處理,好像,好像和別的姨娘一樣……」

紅兒並未看出我的異樣,又在我瀕臨爆發的怒火上面澆了一桶油。

和之前的姨娘一樣,之前被她害死的姨娘,哪一個不是被她讓人扔到亂葬崗來撒氣。

畢竟那麼多女人分享自己男人的寵愛,她的心早就扭曲了。

而父親,我以為我母親在他心中會有那麼一點的不同,沒想到都是一樣的。

那麼多人看到他的大夫人害死了姨娘,他竟然依舊不聞不問。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我的嘴巴張了又張,滿嘴的澀味刺激得我想乾嘔,鼻尖的酸意直衝著腦門,淚水再一次模糊了雙眼。

我死死地咬著自己的胳膊,不讓自己哭出聲。

「你們這個世界啊,就是不把人當人,妾也是人啊……」

母親的話突地在我耳邊響起,每當她聽到哪個年輕姨娘死了被扔亂葬崗的時候,她就會抱怨這麼一句:妾也是人啊……

無奈哀怨的語氣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母親臨死前的雙眸又仿佛浮現在眼前。

我起身,出門朝著朱勝彤的院子走去,紅兒見狀,趕忙跟上我。

6

朱勝彤的院子很大,下人自然也多,我與母親住的小院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可惜就算這樣不爭不搶,我的母親還是被這個院子的女主人害死。

我抬頭看了一眼院子,隨後握緊手,直接走了進去。

一旁的下人丫鬟見狀正想拉著我,卻被我的眼神嚇退。

隨後毫不猶豫轉頭往院子裡跑去,很顯然她是去報信的。

我一點不慌,甚至還有點期待那個朱勝彤知道我來了,會怎樣對我。

「采兒你什麼時候醒的,我與你父親商量了,尚姨娘的死我們都很愧疚,以後你便養在我的膝下,你覺得怎樣?」

我還未走進房中,那朱勝彤便走了出來,看向我邊走邊說,帶著刺眼的笑。

我聞言愕然,隨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可笑,真是可笑。

她怎麼能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愧疚二字,既然愧疚又怎會將母親扔到亂葬崗?

「你要是沒意見,我明日便派人將你那院子收拾收拾,再送點新衣服被褥……」

朱勝彤見我笑了,以為是我同意了這個提議,趕忙接著說道。

只是這話中,頗有一種鄙夷的意思。

我似乎都能猜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不過是覺得我對生母的死都無動於衷,大概是真的傻了。

「我剛剛見到母親了,她說她冷,讓我來找你給她找個房子。」

我開口的一瞬間,朱勝彤的笑便僵在了嘴角,眼中是一閃而過的懼意。

「說什麼胡話,你母親都死了,你不是親眼看到的?」

許是做了虧心事,好半晌她才回過神,朝著我呵斥。

「是真的,不然我也不會來,母親說你要是不找個房子,她下次就去找你了。」

我看著朱勝彤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中卻是冷笑。

你的恐懼才剛剛開始……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你就是被嚇著了,不要多想了!」

朱勝彤對上我的雙眸,卻是更加慌張,甚至帶著幾分害怕。

我知道,那是因為我的眼睛很像母親的緣故。

她該是想到了我那慘死的母親了。

我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心中更是覺得諷刺。

那邊,分明是她之前花了大價錢修建的佛堂。

惡事做多了,總歸害怕報應,企圖用神佛來嚇退那些冤魂。

可是,神佛真的會幫惡人嗎?

我又看了一眼佛堂,隨後轉頭離開。

7

我從朱勝彤處出來的時候,便徑直來到了母親的房間。

我讓紅兒出去,房中只剩下我一人的時候,我這才掀起床單,在最偏僻的地方,掀開地板。

裡面是一個木製的掉了漆的盒子,我打開後,看著裡面母親省下來的逃跑路費,不由地露出苦笑。

母親是一直想跑的,甚至為了這個偉大的目標,逼著自己省吃儉用,省下了一大筆錢。

她再不濟,也是丞相的妾室,要想省點錢,還是可以做到的。

而這些錢,現在卻是我的復仇籌碼。

沒錯,我想要報仇,為我的母親報仇。

即使這個仇人是丞相夫人,是當今大將軍的妹妹,即使這個仇人是我的父親,是當今風頭正盛的丞相。

江丞相府外表光鮮,實際上裡面早已爛得像生了蛆蟲般噁心。

我心中有了打算,便抽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母親常常告誡我財不外露。

母親不在了,這裡只有我,若我直接拿出一百兩,這對我現在的處境是極為不利的。

我知道我不該這麼快露財,但是我沒辦法,沒辦法任由母親曝屍荒野。

我很快開了門,紅兒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只是看向我的眼神明顯帶著可憐。

可憐?

終有一日,外人也會可憐這丞相府。

想到這,我走出了門,朝著父親的書房走去。

我要是想出去,必須得到父親的允許。

一路上,到處都是下人的指指點點,嘀嘀咕咕,他們不怕我,因為我是庶女,還是不受寵死了生母那種。

我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外乎我的母親死了,身首異處,不亞於犯了大罪的囚犯斬立決。

可是我的母親,她只想與我在一起,過安穩的日子,她犯了什麼錯?

想到這,我抬著頭,迎著刺眼的陽光。

「麻煩通報一聲,就說我來了。」

我走到門口,看著父親的貼身護衛站在門口,於是上前開口。

護衛神色猶豫,不過他看到我臉色不好,又想到我生母死去的事,於是轉頭進去通傳。

我看著護衛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譏誚的笑。

沒多久,那護衛便出來,示意我進去。

我聞言,暗中長舒一口氣,抬腳跨了進去。

父親的書房我很少踏足,基本上都是他興致來的時候,讓子女一道過來,我才過來。

像這次主動過來的,倒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書房中,還是那淡淡的檀香味,只是這次雜糅了些許茶香。

一聞便知是好茶,該是來了貴客。

8

「父親。」

我低下頭,朝著熟悉的位置開口。

「這就是你家下人剛剛談論的五小姐?」

父親還未說話的時候,一道陌生男子的聲音便在這房中響起。

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身著蒼藍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正看向我。

四目相對,我倒是有了他的第一印象。

他的眸子,清亮得很,好似不曾沾染這塵世間任何污濁,我心底埋藏得極深的小心思好像也被他察覺。

只一眼,我便有些心虛地飛快低下頭,這位,應該就是那位貴客了。

「的確是小女,還不給三皇子行禮。」

父親的態度有些諂媚,失了平時在我們這些子女面前的威嚴,我下意識地想,這人身份果然不低。

「三皇子,小女沒規沒矩的,望您見諒,下人們多嘴,下官定然要好好教導一番的。」

見我沒行禮,父親趕忙開口圓場。

他這麼說自然不是為了我,而是怕我的失禮影響他自己。

畢竟我與他是父女,子不教,父之過。

而就從父親嫌棄的語氣以及三皇子的態度,我便知道了今日我能進來,定然是因為三皇子的原因。

不然以我平時在父親心中的地位,這麼尊貴的貴客,他絕對不會放進來讓我丟他的臉。

定然是三皇子來相府的時候,聽到下人們談論我的事,讓他留了心,正好又聽到我求見,於是這才讓父親開口,允我進來。

不然,這麼尊貴的客人,父親怎麼可能允許我進來,讓人看笑話。

父親,是最愛面子的。

至於那些下人談論的,不用想便知道是我母親慘死的事。

「不用了,也是個可憐人,五小姐可有什麼事?」

三皇子接過身旁下人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後,這才開口,言語間並不在意。

「父親,我想出門,給母親置辦點東西,她死得突然,我怕她在黃泉路沒有錢被別的小鬼欺負。」

我聽出三皇子的意思,趁著房間沒那麼緊張的時候,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言辭懇切。

只是話音落下,這屋子靜得我都能聽到自己心臟怦怦跳的聲音。

我很緊張,就算沒抬頭,也知道父親生氣了。

我知道這個要求他會生氣,但是我更知道三皇子在的話,他不得不答應。

畢竟,那也是一條人命,還是他的妾室。

他沒那個膽子在皇子面前,不聞不問。

「去吧,這裡是一百兩銀票。」

半晌,父親這才開口,將我扶起,給了我一張銀票。

只是他的大手抓住我胳膊的時候,力氣大了許多。

胳膊傳來的痛意告訴我,他真的生氣了,但是他不敢發作。

畢竟,三皇子在,小妾慘死本就不是好看的事,他沒辦法拒絕我這個請求。

我拿上銀票,朝著父親與三皇子行了一禮,這才快步離去。

有三皇子在,出相府的過程比我想的要容易許多,甚至還有錢拿。

這樣的話,那些人便不會覬覦我了,畢竟這錢是丞相父親給的。

三皇子,真的是我的貴人。

我根本不在意三皇子走後要面對父親怎樣的怒火,畢竟我在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

9

我帶著一個小包裹出了門,尋到了那片亂葬崗,找到了我母親的屍身。

她被一床被子裹著,隔著老遠我便看到了那床熟悉的被子。

「還好這天氣寒冷,加上這裡是亂葬崗,不然這姨娘連這床被子都保不住。」

紅兒看著母親的悽慘樣子,抹了一把淚水語氣哽咽。

我看著母親的被子,掏出帶來的小包裹。

「紅兒,這錢是父親給的,你拿著買一副上好的棺材再帶人將棺材抬過來。」

我掏出銀兩,讓紅兒去買棺材,等紅兒走遠我這才將被子打開。

還沒完全打開,母親的頭顱便滾了出來。

雙目緊閉,毫無血色。

我早已麻木的心,看到這情況還是鼻子酸澀,直衝腦門。

「母親,女兒來送你最後一程。」

我拿出小包裹里的針線,將母親的頭顱攬在懷中,細細將頭顱縫上。

天氣極冷,母親身上的血早已凍成了冰,我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縫合好。

冷風呼嘯,到處是殘肢斷臂,還有血肉腐爛完只剩下的骨頭。

很奇怪,平素膽小的我竟一點不害怕,我的心跟著我手上的針線,一點點變得堅硬,寒冷。

若真的有鬼神,那我的母親定然會護著我,所以我不怕。

我買了一小塊地將母親安葬,地很小,但是勝在依山傍水。

我看著母親的墓碑,深呼吸一口,這裡,是自由的空氣。

母親盼了好久的自由,我不能留戀的自由。

在買紙錢的時候,我特意留了個心眼,打聽了一點關於三皇子的事。

我與母親一直住在丞相府,偏安一隅,從未關心過外面的事,自然是不清楚三皇子的身份。

別說三皇子,相府外面的人,我全都不清楚。

不過我不在意。

我志不在相府外。

三皇子,全名叫裴瀟清,他曾經很受皇帝的看重,直到不知為何瞎了。

我想到了那雙不染塵埃的眸子,心中閃過一抹可惜。

瞎了啊……

等一切擺平回去的時候,便看到朱勝彤站在我院子的門口。

她一身華服與身後破爛的房子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尤其是,我的院門上的牌匾,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一角,隨風晃動。

她看著我買的東西,有一瞬間的怒意,隨後又飛速壓下。

接著我便知道了,她為何而來。

她告訴我,我要嫁人了,不過有點殘疾,與我說話的時候,她一直有意無意看著我手上的紙錢,說了沒幾句,便急匆匆地走了。

甚至沒有說,那個殘疾人是什麼身份。

「五小姐,三皇子瞎了,夫人要你嫁的是個殘疾,不會是要你嫁給三皇子吧?」

一旁的紅兒見朱勝彤走了,這才開口,帶著幾分驚訝。

「不會的,誰敢喊三皇子殘疾,況且,我與他的身份,雲泥之別。」

我摸著一沓紙錢,淡淡開口。

就算是不清楚朝堂的事,我也知道三皇子意味著什麼。

且不說三皇子只是瞎了,光三皇子這個身份,就能讓人趨之若鶩,怎會輪到我這個死了姨娘的庶女?

我還是有這個覺悟的。

回到院子裡,我抬眼看了看周圍,這裡到處充滿了我與母親的歡聲笑語。

而如今,歡聲笑語不在,只剩下西北風的呼號,宛如鬼泣。

我讓紅兒去打聽那個殘疾到底是誰,紅兒回來的時候,滿臉慌張。

她告訴我,那個人是朱勝彤的遠房表弟,雙腿殘廢,但是娶了五任老婆,皆不得善終。

街坊傳言,那五個媳婦皆是被婆婆欺侮,然後被活活打死。

至於誰打的,這坊間可就有兩個版本。

一個說是那惡婆婆,還有說是那殘廢。

我聞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不管是誰,能死了五個媳婦的家庭,能是什麼好歸宿。

朱勝彤,從來沒有把別人當過人。

她不過是被我嚇到了,急著將我嫁出去,死了最好,一了百了。

之前所謂的養在她的名下,以及修繕這個院子,不過是她隨口放的屁罷了。

可是朱勝彤,這次你打錯算盤了。

10

我沒想到那麼快見到了那個殘疾,他坐在輪椅上,看著我露出的笑讓我汗毛直豎。

「五小姐果真如表姐所說,生得貌美。」

他看著我,說的第一句話讓我知道他的身份。

朱勝彤原來是他的表姐。

他那噁心的眼神,像是釘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了一眼,隨後便轉過頭,看著朱勝彤甜甜一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親看著好就好。」

朱勝彤聽著一愣,隨即跟著笑了起來,心中卻是暗忖:

這走不得路的都不在意,本來想噁心一下她,要是不願意就扣個忤逆父母的罪名,沒想到這般容易。

不過也是,到底是不諳世事的姑娘,不知道守活寡意味著什麼。

而那殘廢的母親聽到我的話,也跟著笑著說道:

「你來我家,我定然會把你當女兒一般對待的。」

我低著頭,無比溫順。

心中卻是冷笑,這樣的話,不知道前面五個兒媳婦有沒有那個榮幸聽到過。

我花錢打探到那個殘廢是因為吃喝嫖賭,欠了賭債才被人打癱瘓的,甚至都到了不能人道的地步。

之前流連花叢到如今只能想想,這個殘廢早就心理變態了。

我離開朱勝彤住的地方的時候,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那噁心的目光終是消失了。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在院子裡給母親燒了一夜的紙錢。

那燒完的灰燼隨著風到處飛舞,飛到我不知道的遠方。

如果母親能收到這些紙錢,應該不會再是個財迷了。

母親很愛錢,我便燒好多好多錢給她。

一直燒到了天露出魚肚白。

我不知道母親能不能收到,但是我知道,我該行動了。

且不說我根本不想嫁,就是嫁過去,那裡估計也是死人坑。

天降大雪,道路被阻,那殘廢也留在了相府。

好像是母親知道我要做什麼,她幫了我。

天冷,自然是要用到炭火,等到天黑的時候,我將自己用的炭火拿出來一份,朝著那殘廢的房間走去。

我當著那殘廢的面,貼心地又加了幾塊,將炭火燒得紅紅的。

那殘廢見我這般,也是感動得說要一輩子對我好。

我聞言,笑著將窗戶關起,貼心說,別凍著了,隨後便走出了門,裝作回去的樣子。

四下無人的時候,我又繞回來,悄悄用雪將窗戶縫隙堵住。

我根本不怕這樣會被發現,只要推開這窗戶,這些雪都會掉在地上,無聲無息。

我做完這一切離開的時候,暗處走出一人將我在窗外留下的腳印,貼心地消除。

這一夜,我睡得極其安穩,直到聽到府中傳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我的兒啊!!」

11

那個殘廢死了,我知道,因為是我下的手。

每年冬天燒木炭的時候,母親就會嘮叨,燒木炭的時候一定要通風,不然會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我不懂一氧化碳是什麼,但是我記住了母親的話。

燒木炭不通風,會死。

我把窗戶縫都堵住了,他不死誰死。

至於窗戶縫上的雪,要是化了便一了百了,就算不化,推開窗子又能看出什麼?

況且,每年冬天因為燒炭死的,可不在少數。

所以沒有人懷疑到我的身上,包括那殘廢的母親。

不過我也不好過,那殘廢的母親不斷辱罵我,說我克夫。

我聞言,頭低了下來,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嗜血的笑意。

克夫?

接下來,我還要克母,克父,克這相府!

不過因為我前一夜去過那殘廢的房間,父親在母親的攛掇下,罰我跪在雪地,理由是,沒有照顧好未來的夫婿。

我的膝蓋在冰冷的雪上凍得麻木,但是我的心是火熱的,我知道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雪又下了起來,大到甚至一朵一朵地落下,我的頭髮身子很快堆了一層薄雪。

而我也高估了自己的身子,眼前傳來一陣陣黑意。

「三皇子到!」

我聽到一聲嘹亮的通傳,隨後便感覺到有人靠近,我還未轉頭,人便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我好像倒在了一個很熱很熱的地方。

等我醒來的時候,一切變得極為詭異。

紅兒只是說我是被三皇子的人送來的。

一連幾天,那死了表弟的朱勝彤,居然沒找我麻煩,我雖疑惑,倒也不在意。

畢竟,我要開始接下來的動作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我都跑到朱勝彤那裡,說下雪很冷,母親告訴我她很冷。

我當著朱勝彤的面拿出母親染血的簪花,看到簪花那一剎那,朱勝彤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懼意。

我知道,她認出來那朵簪花是母親斷頭時所戴。

她讓我扔掉簪花,我照做了,但是她不知道我做了好幾朵一模一樣的簪花。

後來這簪花出現在朱勝彤的床頭,鞋子上,梳妝桌前,甚至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里,就算是燒了,也無濟於事。

那泣血的簪花每出現一次,朱勝彤就驚懼一分。

以至於後來,她是徹夜難眠。

所有人都覺得她是被嚇到了,只有我知道她究竟怎麼了。

她的房間,我暗中動了手,就在她的香爐中加了一點曼陀羅花粉。我的量控制得極好,好到瞞過了那些大夫。

不過我並不準備現在出手。

畢竟剛死了一個人,若是再死,那就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

我單純地就是想讓她不好過。

讓她夜不能寐。

這種精神的折磨遠比一刀殺了更為痛快。

我自然也沒有忘記,那個用我母親的頭換下來手指的姐姐,江蘭。

不過我沒找她的時候,她倒是找上了我。

「啪」

我還未開口,她便狠狠甩來了一巴掌,警告我以後不要去找她的母親。

江蘭不傻,她知道她的生母朱勝彤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隔三差五去給她「請安」的緣故。

「可是我害怕啊姐姐,母親死掉的時候,那雙眼睛你看到沒有?它們每夜每夜在我腦海中浮現……」

我挨了一巴掌,臉頰傳來的痛意甚至帶著幾分麻木。

我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姐姐,就連聲音都刻意低了幾分。

「你別拿這一套唬我!」

江蘭對上我與母親相似的眸子,硬生生咽了一口口水後,又給了我一腳,神情狠戾,隨後又衝上來,就像小時候她每次打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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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她來勢洶洶,也知道現在不適合嘴硬,於是我趕忙佯裝軟弱求饒。

江蘭聞言,這才滿意地收腳,隨後整理裙擺走出門,像個鬥勝的公雞。

而我看著江蘭的背影,覺得是時候再加一把火了。

我將凍成小塊的血帶著,來到了江家祠堂。

我毫不猶豫地將血塊扔進了祠堂牌匾之上,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血字塊,放到了牌匾正下方的地上。

如今天寒地凍,那血塊自然不會融化,可是明日,就不一樣了。

12

第二日,江家所有人都來到了祠堂。

一時間燭火通明,祠堂里因為很多人的到來,溫度在漸漸上升。

所有人在父親的帶領下,跪在牌匾前,祈求江家祖先的保佑。

畢竟這幾日加上我的母親,相府死了兩個人了,然後相府夫人的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

這些事加起來,倒真的有幾分家宅不寧的意思。

我低著頭,眼角掃過旁邊,已經看到牌匾處的牆上流下鮮血,以及那仿佛與地面融為一體的血字。

但是我知道,現在不著急,畢竟那血塊很可能還未融化完全。

直到有人站起來走動的時候,一腳踩到地上汪著的鮮血,一聲尖叫劃破祠堂的寂靜。

父親很生氣,他看著牆上流著血,順著血流的方向,那是江家的牌匾。

父親命人將江家祠堂的牌匾都拆了下來。

但是上面什麼都沒有,除了血。

「老爺,這個血好像是一個字啊,好像是個『怨』字!」

就在父親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人注意到了那血。

我聞言,劉海下終是扯出一抹笑。

冰塊遇熱融化,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可是如今,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這簡單的一層。

因為他們心虛,只有心虛的人,才會下意識聯想到鬼神。

父親盯著血淋淋的「怨」字,神色諱莫如深。

而朱勝彤在長久的精神恍惚之下,又看到血字,噶地一下暈了過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字之上,根本沒注意到她暈倒,於是只聽得「咚」的一聲巨響,朱勝彤的腦袋下慢慢流出鮮血。

「母親!」

丞相正妻癱了,那一摔正好摔到了後腦勺,母親告訴我那裡有控制人行動的東西,不過她忘了叫什麼了。

朱勝彤這一摔導致的後果超出了我的預期,我本來是想嚇瘋她,沒想到現在嚇癱了。

「是不是你?」

幽暗的燈光下,父親逼近跪著的我,神色冷漠,開口詢問。

「父親,我聽不懂。」

我抬頭,睜著無辜的眸子,長睫輕掃下,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是我,又怎樣,父親他根本找不到證據,但凡他有一點證據,我現在就不是在這裡跪著。

「哎,你生母的死,我也很難過,回去吧。」

父親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好久好久,終是長嘆一口氣,朝我揮了揮手,神情沮喪。

眼前的女兒是他從小看到大的,看著他每次都怯怯的,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

相府這些事樁樁件件,她沒有這個膽子。

我低下頭,掩下眼底的譏笑,小步退了出去。

難過?他怎麼會難過,不過是死了一個小妾。

他若是真的難過,又怎會連個簡單的喪事都不辦。

他若真的難過,又怎會把母親的屍身交給朱勝彤隨意處置。

他若真的難過,又怎會又帶了一個花一樣的姑娘進來……

嘴上的難過,誰不會啊……

我從不指望父親能像正妻般對待母親,但是他在明知道母親是朱勝彤害死的情況下,還這般縱容坦然,我不原諒。

母親也不會原諒。

父親是當朝丞相,什麼彎彎繞沒見過,這麼多年朱勝彤欺負妾室,暗害庶子庶女,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就當沒看到。

因為朱勝彤有個大將軍哥哥,最有價值。

這麼多年,我看透了父親。

門外,大雪早已停了下來,太陽就像母親死的那天一般,明亮又耀眼。

可是這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我止不住抖動著身子。

冷,實在是太冷了。

好似侵入骨髓一般。

朱勝彤癱了以後,那朱大將軍提著刀來過一次丞相府,不知道父親說了什麼,那朱大將軍又神色緩和地帶著刀出了相府的門。

我聽著我收買的丫鬟細細告訴我的事,手上動作不減。

能讓怒火攻心的大將軍消火,能有什麼事呢?

等人走後,我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這是母親告訴我的,生石灰的製作方法。

旁人只覺得我在玩石頭玩泥巴,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江蘭該面對什麼樣的怒火。

朱勝彤癱了,江蘭又如何能好好過著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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